29  心思
    “所以他这是在邀请你同居？”
    “是合租！”似被戳中要害，岑溪立即反驳。
    “是是是，合租。”见她这么激动，希声笑着安抚，“他真和你说是心理咨询师建议他不要独居？”
    岑溪点头，希声嘁一声，“他可真会说，知道你肯定舍不得不管他。”
    “不是啦，他应该确实不喜欢一个人。”夏昀离开后她独自思考许久，终于明白他为什么没事就喜欢往自己这里跑，因为他不习惯长期一个人待着。
    “啧，你这么帮他说话，怎么不直接答应他？”
    夏昀和她说了自己的情况，岑溪听时心跳加速，好不容易冷静下来以后并没有答应。她说自己这边签了一整年，到期还有很久。又说他只是租一个赛季，等他离开，她不搬的话只能和其他人继续合租。她现在还记得夏昀当时眉头拧在一起，眼角向下耷拉着，应该是很失望才会这样。
    她说得冠冕堂皇，实质上的理由却有些见不得人。在希声面前她没有隐瞒，懊恼地开口，“我怕尴尬啊，万一我把他睡了怎么办？”
    “宝，我的乖宝。”希声无奈，“你就算真把他睡了也是便宜他好吗？而且他一个大男人，只要不愿意，你能把他怎么样？你下药啊！”
    本来岑溪很苦恼，但下药这种说法戳中了她的笑点，笑完以后她才又说：“就算不睡他，我那什么的时候被他听见，我也能直接搬离地球。”
    希声却道：“要是你能拎得清，我倒觉得这是个机会。反正就几个月，你试试和男人相处挺好的，刚好你最近不是想找炮友么？”
    “我没有。”岑溪心中一动，嘴上却概不承认，“自己还是自动党，说我倒是积极。”
    “我开玩笑啦。”希声又道，“反正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只要你开心就好啦。”
    希声已经打算跳过这个话题，岑溪却忽然道：“你为什么会觉得找夏昀不错？”
    “这次可是你自己问我的啊。”
    岑溪点头，“我问的，你说吧。”
    “我会建议你找他是因为知道他各方面都干净，他们战队管得严，他没女朋友更没女伴，和你一样。而且你们最近走得比较近，你对他有一定程度上的了解，不至于让你觉得害怕。”
    岑溪沉吟着应一声，很快就又和希声讨论其他。等一个人躺在床上却睡不着，脑海里一直想着夏昀和希声的话。她知道，正如希声所说，这是一个机会。
    她要抓住这个机会吗？
    夏昀也没比她好过，回酒店后照例打几局游戏当做训练。他买的小号已经上了大师，排队常常需要很久，在这个间隙里总忍不住想起岑溪。她不解的模样，局促的模样，担忧的模样……最后再想到自己的提议被拒绝，便觉得心中烦躁。他自知不该有这样的心态，毕竟岑溪说的理由挑不出一点错处，但他就是心烦。这种烦躁延续到游戏中，让他把把都打得格外凶。
    平时他打到两点多就会上床睡觉，今天却睡意全无。又输一把，他骂骂咧咧地继续排队。
    排队他间隙拿过手机玩手游，发现有微信提醒。
    他打开，看见岑溪的头像在顶端，上面红色的小点醒目异常。
    “怎么这么晚还没睡？”夏昀小声嘟囔。
    点开对话框，看到内容后整个人都愣住，脑子迟缓得像是不知该怎么转。
    [岑溪：我在微博说过的那个事，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岑溪：要是你觉得冒犯了，就当我这次也没说过就好。]
    [岑溪：你别放在心上，不要觉得尴尬。]
    夏昀在医院第一次看见微博私信的时候觉得对方有病，但再次看到岑溪说起这件事，他竟然耳朵红了。
    转念他又想起那条不小心看见的微信消息，心中不由得想到：“她这是决定找我了吗？如果我不答应，她就要去找其他人？”
    想到这里，他不禁皱眉，手已经不停使唤地发了消息过去：姐姐是想找我当炮友？
    发完就后悔了，觉得自己像是在质问她。他想撤回，对面已经发了消息过来：你怎么没睡觉？
    岑溪在翻来覆去以后鼓起勇气用手机发出邀请，之所以用微信问，是因为她可能当面问不出来。等发过去，她的勇气就告罄，立即扔掉手机躲进被窝里。等想撤回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她悔得睡不着，夏昀的消息一发过来就看见了。可她回的什么啊，牛头不对马嘴，自己果然是个傻逼。
    [Summer：你不也没睡？]
    [Summer：姐姐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岑溪忽然觉得被窝里很热，这种热不仅仅是因害羞，还因为紧张和尴尬。她打字的手都在抖，却没有试图说谎。
    [岑溪：是。]
    简短肯定的回答，夏昀没有觉得讨厌，甚至还心跳漏一拍。
    [岑溪：要是冒犯了你，我先和你道歉。]
    求生欲极强的补充，夏昀不太喜欢这句话。心底有个声音在让他答应，理智却告诉不能随便做这个决定。
    他看着顶端“正在输入”几个字，忽然想看看她还准备说什么。不知她是不是一直在删删减减，夏昀快失去耐心时才终于看到一大段话发过来。恰好此时游戏排队成功，他立即秒退，没去管秒退要接受的扣分和禁赛惩罚。
    [岑溪：今天会拒绝你提议不仅是那些原因，我还怕自己做出一些不好的事，我们都是正常的单身男女，同一屋檐下难免会发生些意料之外的事（我没说你一定会对我有什么想法，我说我自己）。我今年28岁，正在找合适的男伴，你刚好在找暂住的房子，所以我有个大胆的想法，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我这里条件是要比你看的公寓差一些，但我做饭还挺好吃的。我就随口说说，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不要放在心上！]
    夏昀看见括号里那句话差些笑出声，他再一次感受到了她强烈的求生欲。
    看着自己发出去的一长段，岑溪觉得自己完全是在胡言乱语。她怎么敢啊，像是夏昀能看上她这个大姐似的。
    她大八岁，相貌平平，身材臃肿，性子沉闷。夏昀多的是年轻可爱美丽的小姑娘喜欢，除非是响应国家扶贫号召，不然他根本没理由和自己有进一步的纠缠。岑溪越想越觉得夏昀应该看不上自己，脸颊因为窘迫越来越红，自己刚才是疯了吗，发这种消息给他？
    夏昀耳朵也发红，脑子却比她清醒，一下觉得她说得好像有道理，一下又觉得她怎么一副占自己便宜的样子，如果真答应了不是他赚了吗？正想着这些，岑溪的消息又发了过来。
    [岑溪：我开玩笑的，你别当真。]
    [岑溪：太晚了，我睡了。]
    [岑溪：晚安！]
    夏昀脑子又是一懵，转瞬便被气笑了。他还什么都没来得及说，这个女人倒是推脱得干净。
    岑溪火速将手机关机，逃避虽然可耻但是有用。她钻出被子大口喘气，肠子都要悔青了，这下自己和夏昀应该不会再有什么联系了吧。想到这里她又有些心酸，好不容易认识的偶像被自己一番骚操作弄没了。
    这些日子她和夏昀的相处得很好，如果她年轻一些，或者更漂亮，性格不这么死气沉沉，她可能就会有勇气靠近夏昀吧。她明白自己不应该这么想，就如希声说的，不能觉得自己不好。可她已经习惯用自我否定来建立自保屏障，率先否定自己，降低期望，等被别人否定时便不会太过伤心和失望。
    这明明是她习惯做的事，却还是难受，只能埋在枕头里不作声，努力放空自己。
    实在是太晚，她便这样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她不知道自己几点睡着的，听到敲门声时拉过被子蒙头不想理。
    但敲门的人像是和她杠上，逼得她怒气冲冲地套上睡衣和厚袄子去开门。她才从床上爬起来，整个人乱糟糟的，心中不停骂敲门的人，却在看见门口的人时整个清醒过来。
    夏昀背着背包站在门口，身边一左一右放着两个大行李箱。他看着眼前傻愣的人，哼声问道：“姐姐别是想后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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