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无声地躺了一会儿,她才终于恢复了些力气,慢慢撑着自己坐起身来。
这里不是她的百花楼偏殿, 而是一处偏僻阴暗的角房, 也不知道靠近什么地方,屋中墙壁早就被水汽染绿, 氤氲出大朵的霉花。
屋子里又暗又窄, 王纯汐呆呆坐在木板床上, 好一会儿才适应那微弱的光线。
她想起来了,她因为下药被发现,已经被关了起来。
这里应该就是她的“监牢”了。
王纯汐这会儿胃里是难受极了,她特别想吐,可趴在床边干呕好几声, 却什么都没吐出来。
她这才隐约想起来,昨日在春风亭她根本就没吃多少东西。
王纯汐呆坐一会儿, 终于哽咽着哭出声来。
她现在才隐约有些后悔, 又有些委屈,这么多年的痛苦全部随着哭声倾泻而出, 落进深沉的旧日光影里。
她想起琅琊王府中那棵枣子树,小时候哥哥还不是那般呆愣模样,他会偷偷领着她在枣子树下玩耍,捡了干净的枣子塞进她的手中, 叫她:“快点吃。”
那是她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哥哥就变了。他再也不爱玩,也不爱笑,他只会把自己困在书房里,没日没夜背那些艰涩的古籍。
她知道,如果哥哥背不好书,是要挨打的。
戒尺那么宽,打在手上能红一片,哥哥是被打怕了,他再不敢反抗。
她不会因为自己是女孩儿而庆幸逃过一劫,反而越发心疼哥哥,心疼他遭受的苦难。
可她却什么都改变不了,她只能自己去打几颗枣子,偷偷从书房的窗缝间递给他,告诉他:“很甜。”
每一次哥哥都对她笑,那是他看起来最生动的时刻了。
王家正房宅院宽深,见证着曾经的辉煌,可随着王氏败落,那些屋舍便被永远锁上门,成了漆黑的长巷。
王纯汐每次看着那些破败阴暗的屋檐,看着沉默僵硬的父母和渐渐闭塞的兄长,她只觉得那个家就像一个巨大的棺木,它困着他们所有人,让他们一辈子都离不开。
可她却也不敢离开那里,如果她走了,哥哥怎么办?
每次她望着家中的大门,心里都有一个声音告诉她:“那外面没有哥哥,你不能去。”
王纯汐呆呆望着角房的漆黑的门扉,等到日光刺痛了她的眼睛,她才发现那扇门开了。
进来的人熟悉又陌生,她仿佛是谢婉凝身边的一个宫女,叫什么名字王纯汐不记得,却记得前几日碰到谢婉凝时,这宫女让她跪下。
王纯汐红着一双眼睛,突然冲那宫女笑了笑:“怎么,贵妃忍不住下手了?”
春雨淡淡看着她,浑身散着寒意,她冷声说:“娘娘要你过去回话。”
“她不是都猜到了?”王纯汐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春雨根本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也不想懂。她转身挥了挥手,让两个杂役宫女进来,给王纯汐搜身。
这王选侍看着太不清醒了,对贵妃又有莫名的敌意,若是放任她就这么接近贵妃,任谁都不能放心。
王纯汐却跟傻了似的,一点都不知道反抗,她就那么坐在床上,任由对方摆弄自己。
等都搜完了,她头上凌乱的发髻也被拆开,小宫女仔细在她头上摸了一遍,确认没有任何金银器物,才用发带给她盘了一个体面些的圆髻。
王纯汐笑着挑衅:“怎么,她身边那么多人,还怕我伤着她?”
春雨扫了她一眼,对小宫人道:“选侍小主说话太多累了,让她歇一会儿吧。”
小宫人便从袖中摸出一块方帕,直直塞进王纯汐嘴里。
春雨这才满意了,她无视王纯汐快瞪出来的布满血丝的眼睛,只又吩咐道:“给选侍小主手上也摆好姿势,再把她眼睛蒙好,省得她一会儿不舒服。”
等把王纯汐手脚都绑起来,头上也罩了头巾,春雨便转身让外面一个小黄门进来,把她扛了出去。
外面是一片阳光明媚,这里是山脚下一处偏僻的配殿,瞧着经年没有修缮过,砖瓦都显得十分斑驳。春雨让那黄门把王纯汐塞进小轿中,然后便一路往前方的听竹阁行去。
这听竹阁也在玉泉山脚下,却因景色更好而修缮过,往常去玉泉山登高,便会在这里暂歇,倒也算是一景。
王纯汐就这么被抬进听竹阁后殿里,等她被宫人强压着跪下,这才终于没人折腾她了。
她被蒙着眼,看不到外面的情形,只听一阵脚步声,有个人坐到了她对面的椅子上。椅子腿磕了一下地板,发出刺耳的声音。
王纯汐本就头痛,这会儿更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往后缩了一下。
她跪了一会儿,因为不能说话也不能动,只得哼了两声,提醒对方别再捉弄人了。
兴许是觉得这样也没什么意思,王纯汐又听到有个人走到自己身边,一把拽掉了头巾。
幽暗的光再度扎入她眼中,只见一个熟悉身影坐在前头的主位上,王纯汐眨了眨眼睛,就听那人道:“把口里的帕子也取了吧。”
那是谢婉凝,是了,这么兴师动众把她叫来,除了谢婉凝也没旁人了。
等到嘴里的布被取下,王纯汐也适应了眼前的光线,看清了谢婉凝的样子。
昨日的事似乎对她没有任何影响,她淡然坐在主位上,脸色红润有光,依旧美得让人心惊。是,她是恨她,也厌恶她,可她却也承认谢婉凝是美的,是独一无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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