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砚咧着嘴故意埋头到她颈边,“你再闻闻,哪里臭。”
沈瑜卿一把推开他的脸,“不洗干净别想上我的榻。”
“好,不上榻。”魏砚托住她的腰,将人抱到案上,“那在这?”
沈瑜卿对他这般无赖实在是没法子,退避着按住他乱动的手,咬咬唇,“我有正事和你说。”
“你说我听着。”魏砚对上她的眼,漆黑的眸里都是她的影。
沈瑜卿稳住心神,正色道:“温霜求我带她一起离开离颐。”
魏砚眸色深了几分,此时情.欲已经退去了,“你怎么想的。”
“我答应她了。”沈瑜卿想了想没把温霜有孕的事告诉魏砚,这毕竟是她的私事,她也无权干涉太多。
魏砚断定,“她走不了。”
沈瑜卿也有这种感觉。从屋内出来时绿荷偷偷告诉她刘弦茼来过,他既然当时没进去,必是在想对策了。刘弦茼非面上那般憨直,能在刘家那种情形长大下的孩子心思怎能简单,是温霜将他想的单纯了。
“看不出来你还会管这种事。”魏砚捏捏她的脸,想她当时必是一脸冷淡地听人请托,心里不耐,但面上不会显露半分。她惯是这样,不想管闲事,却又心软,到最后都自己揽下来。
魏砚是了解她的,沈瑜卿被人猜到心思,不悦道:“怎么,我在你眼里就是那般无情无义吗?”
“至少对我是这样。”魏砚一脸认真。
沈瑜卿哼了声,“你活该。”
分明是他先动手动脚,还不准她还回去了?
早没想过会有今日,魏砚扯扯唇角,下巴蹭她的脸,“我是活该。”
翌日天明时分,沈瑜卿早早醒了。她醒来时是伏在魏砚怀里的,两人赤身相贴,他的手还搭在她腰间。掌心粗砺,抚着她的肌肤。
入眼是他一张冷硬的脸。长眉入鬓,眼睫低垂,眉骨高高凸起,勾勒出深邃的眼窝,薄唇紧抿在一起,眼眸合着,不笑时没了痞气,反而看出些俊朗来。
两人的腿叠在一起,她掌心触到他的胸膛,是一片的烫热。肌肉紧实流畅,像山间迸发有力的豹子,野性十足。
沈瑜卿眼一直在看他,目光划过他深邃的眼窝,挺直的鼻骨,他大约生来就属于漠北的天地,无一丝上京男子的糜态。
她自己都没察觉地弯起唇角,心口涌出一道温热的暖意,大抵世间再无第二个男子能让她有这种情绪了。
昨夜温霜来求她,说的始终都是对刘弦茼的顾虑,却半分未提及自己,沈瑜卿料想她对刘弦茼应也是有情的,只是碍于明面上她是他的阿姐,嫁过人,腹中还有一个孩子诸多顾虑才不敢留下。
但若换成是自己,她不会在乎。她只在乎能不能和一个两情相悦的人厮守,流言蜚语又何妨。
“夫人再看下去,为夫可就不忍了。”魏砚早就醒了,只是感觉到她难得盯着他看,便没出声。
腰间的手臂箍紧,他又进了去。两人自前日成婚,他得了机会便要缠着她做,好似不知疲惫。
“该起了。”沈瑜卿推开她,自己披了外衫起身。魏砚撑着身在后面看她,嘴边勾着笑。
随侍队伍已整装在外,昨日约定是在入城药铺的地方,沈瑜卿本要先交代绿荷几句,刚一推开门,看到院里正在烧饭的温霜。
她并没有走。
紧跟着刘弦茼从厨房出来,他右臂似是伤了,绑着白布,面色也是白的。
沈瑜卿看了他们两人一眼,心里料想到事情缘由,并没说什么,这是他们之间的事,她无权插手。
凭心而论,沈瑜卿希望温霜留在离颐,有刘弦茼在,必能护好她。
出离颐,再往南过五城就到了关中地界。
行程加快,仅用了一月他们就到了关中。
愈往南行愈发看出与漠北的不同。烟雨楼台的寺庙林林总总,埋没于群山之中。
天黑了,再往前要走上大半日才能到下一座城。临近有一座寺庙,魏砚牵着缰绳,“没住处了,今夜先在这里落脚。”
沈瑜卿掀开车帘,看向前方算不得大的寺庙。
回上京抄了近路,与她来时平坦大道不同,这座寺庙她也没见过。
“怎么?”魏砚见她始终没有回应,以为她是不想在这。
“到了寺庙正好给阿娘祈福了。”沈瑜卿轻声。
原来想的是这个。
魏砚道:“行程快,再有一月余便能到上京。”
一行人下了马,内院住持得知是漠北淮安王途遇,立即带人出来相迎,“阿弥陀度,原是贵客临至,是老衲失礼了。”
“无妨。”魏砚道:“附近无驿站,想借此住宿一晚,不知住持可否方便。”
沈瑜卿少见他像现在一样斯文多礼,不禁多看了两眼。
住持回,“自是方便,老衲这就让人备好禅房。”
入了寺庙,禅房完备,沈瑜卿选了朝东的一间,魏砚无所谓在哪,庙内男女不能同寝,魏砚就选在了她旁侧。
入夜时用过饭,沈瑜卿去了佛堂为母亲祈福,魏砚抱刀跟在后面,却始终没进堂里。
佛堂清净,唯有幽幽香火和凝心的木鱼声。
沈瑜卿诵完一段经文站起身,见案上置着竹筒,多看了两眼。
住持注意到,将竹筒拿在手里递到沈瑜卿面前,“老衲观施主面善,想必是一双妙手回春救人,既与庙中有缘,不如求一签。”
沈瑜卿心中微怔,想不到住持竟然一眼就能看出她的身份。
她低头看一桶的签子,上写诗文,细长如条。手接了过去,顿了片刻才慢慢摇起。
一下,两下,三下。
“啪”的一声,一根签落到地上,沈瑜卿弯腰捡起,看了眼交给住持。
签上下两文,“清风明月长相忆,玉管朱弦可要听,多病不胜衣更薄,宿妆犹在酒初醒。”
沈瑜卿心口有种莫名的感觉,袖中手握住,“劳问住持,此签何解?”
住持签拿手中,不徐不疾道:“逝者已矣,来者可追,唯有如此,方有新机。施主心中有事,不久来日或可解惑,不过逝者已矣,再追忆已无用,不如珍惜眼前人。”
签再搁置到案上,沈瑜卿做礼谢过,先出了佛堂。
魏砚在后面看着她的背影,他没走。
住持出来,“十一年前老衲初见王爷,王爷还是一副少年模样,一晃十一年便过去了。”
魏砚抱着刀,眼里漫不经心。
“老衲还是那句话,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十余年,王爷该放下了。”住持默念一声我佛。
“如何放下?”魏砚自嘲地笑笑,“我自知罪孽深重,怕是死了连阎王爷都不会收留。”
他提刀远去了,很快便追上了前面的人。
住持见他阔步远走,叹息地摇了摇头。
沈瑜卿其实没走多远,见身后人跟了上来,步子才没放得那么慢了。看他沉冷的脸觉出有异,“你和住持在说了什么?”
魏砚眼睛看向她,忽而嘴角提了笑,“住持说你我缘份深,会纠缠一辈子。”
这话一听就是他瞎编的,沈瑜卿白过眼,没理他。
日光正好,远看两道男女相携的身影,般配无比。再仔细看了,是那男子始终在近处贴着女子,时不时余光侧下,眼里只看得到她一人,再容不得别处。
第66章 .跑了我对她没意思。
寺庙偏僻,来往的香客并不多。
尚至日暮时分,庙外停住一辆马车,金玉装镶,锦帘遮挡,马匹是罕见的红棕骏马。
入了寺庙落宿,庙中僧人又是一番收拾禅房。因庙小,僧人只得空出自己的屋子给贵人住宿。
南嘉和入后院,环视一眼,偏相中了朝东的一间。
小沙弥解释,“施主,那间已有了人住了。”
南嘉和听到这句,眉梢一跳,不想这么偏僻的寺庙也会有人经过。
“是何人?”她问。
小沙弥犹豫着开口,“是淮安王妃的住处。”
“谁?”南嘉和又问了一遍。
小沙弥:“淮安王妃在此歇息。”
这话方落,南嘉和抬眼就看到了自远处走来的人。
男女身影相携,一前一后,郎君不同于中原的织锦长袍,玄黑胡服着身,身形高大挺拔,眼如星,眉如峰,俊朗中又有不同于寻常男子的野痞,仿若纵驰的兽,天地间没有什么能束缚住。
南嘉和四肢百骸都僵住一般,一时竟忍不住落下泪来。
“砚哥哥!”她张口便唤出声。
从佛堂回来,沈瑜卿在算着日子何时能回京。魏砚走在她身侧,胳膊虚虚揽住她的腰,因是佛门之地,他倒还有些分寸,没动手动脚。
两人快回了屋,忽听远处女子唤了一声。
沈瑜卿眼打量过去,看到离禅房不远,有一陌生女子正向这面走。
一身古烟纹云锦襦裙,用的是蜀绣如意锦锻,腕间所带白银缠丝流朱镯,鬓发簪银丝嵌珠玉点翠步摇,眉眼柔和,体态端庄,双十出头的年纪,要比少女多出妇人的妩媚。
南嘉和到两人面前,一双明眸直看向沈瑜卿身后的魏砚,她眼眶有水雾簌簌而落,“砚哥哥,十一年相别,禾儿没想到有一日还能再见到砚哥哥。”
泪珠子断了线似的落到地上,犹如雨打的脆弱梨花。
沈瑜卿看了她一眼,又看向身侧的魏砚,眼眸淡淡,甩开他的手抬步要走。
腕蓦地叫人抓住,魏砚扣住她的腰,脸上没什么表情,“我已非上京三皇子,而是漠北淮安王,且已成了婚,莫要再这般唤我。”
腰间的掌炙热有力,将她牢牢按着,动弹不得。
沈瑜卿面色淡淡,依旧看不出什么。
南嘉和一瞬地僵住,这才真正看向他半搂在怀中的女人。
上京贵女不少,南嘉和已过了双十年华,又少去宴席,于书院中的事所知甚少。至于沈瑜卿三字她初次听闻也是皇上降旨让她出嫁漠北一事。
“是禾儿失礼了,忘了砚哥哥如今已成婚,总不好再像当初。”南嘉和道。
嫁到漠北以后 第8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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