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经子时,再晚便来不及天亮之前赶回田庄,但裴君仍有些疑虑,便问道:“新□□令今日睡在后院吗?”
护卫答道:“是,独自一人睡在他的屋子里。”
裴君便进了新□□令的屋子。
她轻手轻脚地翻了一遍,并无所获,最后来到床榻前,正要在周围翻找,可看着床上的人,忽然起了个念头,便用刀鞘拨开他的里衣。
里衣敞开之时,领口露出一个极显眼的黑色刺青。
裴君眼神一厉,左手握住刀鞘,拔出刀,刀尖刺向新□□令的颈项,最后将将在不足一寸的距离停下。
她不能杀他,否则说不清楚,而且容易打草惊蛇。
裴君眼中的杀气未尽,缓缓收回刀,低语:“非我族类,鬼祟行径,其心必异。我就再容你多活些时日……”
第52章 月事
裴君和两个护卫, 乘着夜色快马加鞭赶回田庄,到达田庄正是日夜交替之时,田庄中人皆在沉睡之中。
他们没有惊动任何人, 裴君让两个护卫回去休息,她回到书房换掉身上的衣服, 没有再睡, 而是坐到书案后, 拿出先前匆匆抄写的账本, 重新誊抄。
先前只看到账本,可以勉强当作是单纯的贿赂,但当那个图腾出现之后,涉及到大邺和突厥两国,裴君便不能不重新审视。
这个新□□令, 是普通的突厥探子吗?还是说这只是冰山一角?
死去的奉车都尉, 到底是不是单纯的凶杀?
账本上这些大邺官员, 是否知道这背后潜藏的阴谋?
所有相关的人, 又在其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
仿佛卷进一个巨大的漩涡……
裴君没有答案,她只能以最大的恶意揣测其中的关联。
第一声鸡鸣, 叫醒整个田庄,裴君放下笔,将誊抄好的账本叠放整齐, 连同先前凌乱的抄本一起, 贴身放好。
白日里来回奔波,一夜未睡,时刻处于思考之中,身上不舒坦,头更是隐隐作痛, 裴君用力按揉太阳穴,依旧无法缓解。
裴君起身走到窗前,推开窗子,呼吸着清凉的空气,头脑稍清醒些许。
她无法面面俱到,不能逞强妄想做一个孤胆英雄,她需要甄别,找到合适的盟友……
这账本暂时也不能拿出去,她得按兵不动,对,不能急躁……
裴君走出书房,站在檐下闭上眼,吐纳冥想,慢慢平静下来。
“将军,您回来了?”
裴君缓缓睁开眼,目光平和,对垂门下的阑梦微微颔首,“公主醒了?”
阑梦屈膝行礼,笑着答道:“回将军,公主还未醒,奴婢提前去厨房交代早膳。”
裴君随意地点头,又问她:“我走后,公主身体没有不适吧?”
“没有,而且吃了许多红果,胃口大开呢,不过奴婢们可不敢让公主多吃。”阑梦笑容满面道,“将军您早膳想吃什么,奴婢一并交代了。”
裴君道:“清淡些便是。”
“是,将军。”阑梦也不多留,恭敬告退。
早膳时,裴君方才来到后院,四公主秦珈见到她只问了声好,两人便坐在一桌安静地吃完整顿早膳。
今日是裴君婚假的最后一日,他们午后便要回京,因此还有一上午的时间供四公主游玩。
裴君问了她的想法,得知四公主想去瞧佃户捞鱼,膳后休息一刻钟,便骑马乘车一同来到河边。
这是一条小河,他们目之所及最宽的地方约莫有一丈宽,窄的地方则是要缩减三分之一左右,河水清澈见底,站在河岸边便能瞧见河中鱼儿游过。
听闻附近的村庄便有渔民以此河为生,每年渔季裴君庄子的佃户也会捕鱼贴补家用。
而裴君听到这些,第一反应却是问:“往年可有洪涝发生?”
管事恭敬地回答:“偶尔年节不好,暴雨频发,河水便会漫上田地,只是较旁的地方少许多。”
因为这条小河,裴君这块儿地十分肥沃,加之雨涝也少,确实是不可多得的良田。
“我回京之后从账上支些银钱给你,回头请人在田地北边儿再打两口井,河上游也请人挖个大的蓄水池。”
裴君是未雨绸缪,便又道:“蓄水池围上栅栏,别让百姓溺水。”
“是,将军。”
他们一直在说这些田地里的事,秦珈听着无趣,便往河边走去。
裴君余光瞧见,眼神示意护卫跟上去保护。
随后,裴君还特地跟佃户们聊了几句,再回到四公主身边时,四公主正在岸边亲手抛网捞鱼。
挺大个网,她只扔出去四五尺远,拉回来还得靠其他人帮忙,运气好才能网住两条小鱼。
“我来吧。”
裴君接手过来,学着佃户撒网的姿势,开始还有些不标准,试了两次便像模像样起来,网也全都散开来。
自然是比不得熟手,但总算没有空网,多撒几次,也能收获不少鱼。
裴君让人都装在桶里,“多网些,带回去给府里尝尝,也送亲朋好友们一些。”
不远处的佃户听见,便要将他们网到的鱼皆送给裴君。
裴君当然不能占他们的便宜,便道:“我们若没捞够,免不得要向你们买一些,白拿是万万不能的。”
秦珈在一旁看着裴君与这些普通农户说话的神情语气,越发意识到,裴君与京中那些权贵是不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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