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看着男孩盘子里还剩下的一小半饭菜，咽下口水，默默又把饭菜推了回去，小声地说了句谢谢。
    福利院的人为了省电，后厨的灯也就只开了一盏，昏暗的环境下，小女孩也只是有意无意地打扫着，最后实在是累了，干脆把扫帚直接仍在了一旁。
    看着那扇高高的窗户，隐约可以望见外面的月亮，她看了看周围堆着的七七八八的箱子，脸上露出小孩子开心的笑容，有些笨拙地推着箱子到了那个窗口附近，脸上的五官皱在一起，用力地网上爬上去。
    终于，她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移开了窗户，外面的风迎面灌进来，让她差点没有站稳，吓得她赶紧用力抓住了窗户。
    等到站稳之后，紧绷着的脸色才逐渐放松下来，也吐了口气。
    她趴在床边，看着头顶那轮对他而言硕大的月亮，脸上逐渐勾起笑容，好像只有这一刻她才真正感觉到了什么是快乐。
    快乐就是自由，快乐就是无拘无束，快乐就是可以吃饱穿暖，然而当时的她还不懂。她只觉得当时那一刻，她是快乐的，从来没有的快乐。
    她其实已经不笑了，大多数来领养的家庭都希望这个孩子越小越好，这样可以改变，可以操控的也就很多。
    也不是没有人注意过她，但是一问到她几岁的时候，还是有些遗憾的摇摇头。只不过是他的这个小身板看上去根本就不像那么大的孩子。
    她还在等着日子一天天地过去，等到自己足够大了，可以出去独立的那一天。
    而这样的日子也是失望一天天累加的日子。
    一个礼拜之后，那个穿着好看鹿皮裙子的女人又来了。她可以在吃饭的时候，看了她几眼。
    因为她听福利院院长在私底下和修女一起议论过，那个女人穿的鹿皮裙子，可她怎么看也看不出来，那条裙子怎么会是鹿皮的。
    就在自己还在纳闷的时候，一个修女走了过来，脸上挂着从来没有过的和善的笑意，这个笑容让她有些不太适应。
    然而所有的小孩子都在这时向她偷来羡慕的眼神，就连那个给她剩饭的小男孩也是，临走前她看见他用口型跟自己说了句“祝你好运。”
    她有些呆愣愣的，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修女推到了院长的办公室。印象中，在老院过世之后，她就再也没有来过这件屋子。因为她不喜欢现在这个院长，长得像是一只金毛老鼠一样，眼睛滴溜溜转着，好像下一秒就会咬到谁一样。
    “哦，她来了，那你们谈，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有什么事情，您再叫我就可以了。”这时院长从旧沙发上起来，走到她身边，蹲下来在她耳边用警告的声音压低了提醒道：“好好表现，不要惹她生气。”
    小女孩有些不解地看着院长，但也没说什么。
    自己看上去很像是会惹对方生气的人吗？
    等到人走了之后，那个女人才摘下了自己的围巾，打理好放在自己的膝盖上，看着小女孩有些茫然的样子，笑了笑说：“不用那么紧张，放轻松，我只是想跟你聊聊，问你几个问题。”
    女孩并没有放松警惕，她坐的板板整整的，一丝不苟的样子让人好像挑不出一点毛病，但是有一点，就是看上去并没有那么可爱。
    “你好，女士。”
    第一次听见小女孩说出这句话之后，对面的女人显然是愣了一下，看着她微微侧头问：“你，不是外国人吧？你会不会，说中文？”
    中午，在她的记忆里好像就是一个很遥远的词汇了，她并没有这个印象，因为福利院的人并不让她说，也没有多少人能听懂，和她一样的小孩现在基本上都不会说中午了。她只是勉强还记得一些。
    可是他们这种不是都很抗拒小孩子会讲中文的吗？
    “你好。”女孩有些生硬地挤出这两个字，就好像刚刚学会说话的小孩一样，看上去有些艰难。
    女人只是微微一笑，不知道为什么看见这个笑容，让女孩心里竟然也安心不少，除了老院长和之前的莉亚修女，已经很少会有人这么跟自己笑了。
    “看来还记得一些是吧？”女人又继续说，“那你愿不愿意再继续学呢？”
    听到这的时候，女孩眼里闪烁着光泽。“您要接我走吗？”
    女人也愣了一下，没想到女孩会这么主动。虽然觉得这个小女孩很有意思，但是该有的程序，还是不能断。
    就看女人从自己皮包里，拿出来几张纸，上面好像七七八八地画了很多东西，让女孩有些搞不明白。
    只是接下来女人让她干什么，她就拿着那支笔画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女人说了句“可以了”，她才停下了自己的笔，看着女人把一张张画满了东西的纸拿过去，随便翻看了一下，脸上依然保持着笑容。
    “你想不想上学？”女人把东西收回自己的皮包里，继续问着那个女孩。
    小女孩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
    她又愣了一下，她好像还没有名字，这里还有很多小朋友都没有起名字，大家的名字都是福利院从那些“好心人”电话簿里随便翻出来凑上去的，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
    而现在这个女人问自己叫什么名字，她竟然觉得很羞耻。
    女人似乎是看出来了她的窘迫，柔声继续说：“这样，我给你一个新名字好不好？但同样的，我可以给你想要的生活，前提是，你要去上学，你还要学习比其他人更多的东西，还有中文和英文，或者还有其他语气。这些，你愿意吗？”
    小女孩的耳朵里很快就捕捉到了重点，她可以去上学了，她可以学习狠多东西了，她当然愿意了。
    “我愿意。”
    这三个字也让小女孩彻底离开了孤儿院，在众目睽睽之下，坐上了小轿车离开了这里的孤儿院。
    第一次坐在这种车上，女孩控制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忍不住往外看。
    毕竟还是一个小孩子，女人揉了揉她的头顶，又问：“喜欢吗？”
    她有些难为情地点点头，说了句：“谢谢您。我，该怎么称呼您？”
    “一般你们这里的小朋友都是怎么称呼我们这种人的？”
    “好心人，或者是爸爸妈妈。”
    女人像是听见什么笑话一样，突然笑了，对小女孩柔声说：“你直接叫我月姨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