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之遥脚下轻轻一晃,险些笑出声来,只得拼命压下自己疯狂上翘的嘴角,警告的话语声调都抑制不住的上扬:“放肆!殿下岂是你能置喙的!”
南周人首领又打量了一遍顾明昭,见眼前之人气度沉凝,虽然因了他的话有些面色不郁,却也勉强称得上一句俊秀,心下不禁也有些信了。
齐朝人就是如此,只有三四分的都能吹成十分,太子又是地位尊贵,多加吹捧一些也在常理之中。
……
案上的油灯静静燃着,伴随着青年带着浓厚口音且不甚熟稔的齐朝官话,在暗室内静静流淌。
顾明昭皱着眉头听了许久。
“你的意思,这封密信确是南周新君所写,也的确是为了拉拢我朝定国公,只不过……”顾明昭望着眼前人道,“他派遣来的送信之人,也就是你,不同意?”
“你觉得,此举无异于引狼入室驱虎吞狼,倒不如将此信呈给……父皇,给我朝卖个好的同时,也能置你南周宿敌秦烨于不利之地。”
南周人首领痛快颔首,也不知是不是被提到了得意之处,这人竟有些神采飞扬起来:“正是如此。”
顾明昭对这份初闻有些扯淡、细想也有些道理的供词不置可否,只淡淡一抬眼,道:“聊了许久,还未请教尊姓大名?”
那人展眉一笑,竟第一次有些客气道:“劳殿下垂问,我名——周夙。”
谈话结束,顾明昭从斗室中出来,忙不迭的将身上的披风解下,仿佛再多穿一刻都会灼伤背部,谢之遥淡淡看着门外站着的诸率卫中人忙着给他解金冠玉带,从嘴角溢出一声嗤笑。
顾明昭冷瞥他一眼,淡声道:“笑什么?”
谢之遥浑然不惧,眼中闪过一丝隐晦的笑意,躬身道:“没什么,想到句俚语罢了。”——穿着龙袍也不像太子,可不是很合适这位顾指挥使?
差点就穿帮了。
顾明昭对自己这个一开始就结下梁子却得太子看重的下属也没什么办法,只冷哼了一声,边说边走。
“我若是你,就连夜提审剩下的几人,确认他这番说辞的真伪,再将南周新君的弟弟,南周六王爷周夙混入行宫之事写一份奏报,毕竟——殿下陪着定国公,今晚可没空见你。”
——
行宫,晏然小筑。
这处惠帝金屋藏娇之所,一改往日的低调内敛,灯火通明下竟显出几分肃杀静默。
屋中,惠帝脸色铁青的坐在主座,脸色颇有几分虚弱,身边则围绕着几名额头冒汗的太医,四周充斥着草木清香的膏药气味。
主座边不过三步之外,衣着凌乱勉强披了件外袍蔽体的异族王女跪在阶下呜咽的哭,殿前司都指挥使宋迁则神色惨白的扶剑侍立,望着惠帝身边突然出现、不知深浅来历的几名护卫,心下微微一沉。
远处,屋外台阶下的空地上,此时正横七竖八的躺了数具尸体,皆是黑衣蒙面看不请面容。
唯有最前方的一具,未曾蒙面且嘴角含笑,胸口插着一把匕首,看去势,竟是自绝身亡。
片刻前,这人被几名殿前司精锐团团围住,困兽犹斗杀了一人后,便不再挣扎,反而是冲着惠帝的方向狂笑道:“天命如此,是我愧对了!”
而后,那似欲做临死反扑的匕首反手一转,毅然决然的捅进了自己心口。
这人死得壮烈,但于宋迁而言,这样的刺客死一千一万个,都不会令他有分毫动容。
相反,这是天大的麻烦。
正如现在,座上脸色不佳的皇帝先将众人遣开,才侧耳去听宋迁眼中那几个身份不明的护卫的禀告。
那护卫声音压的极低道:“陛下,像是……先太子府里的人。昔年东宫精锐在南疆十去其九,这领头之人当年在玄卫秘档中留有画像,属下瞧着眼熟。”
惠帝略显浑浊的眼眨了眨,手掌紧握,心头闪过许多念头。
当年先太子薨逝时其身边之人就因保护太子不利被他清算过一批,这些年他有意无意的冷待着,先太子府中那些旧属就更是树倒猢狲散,早已是过眼烟云了。
现如今宫中得势的,太子、晋王都与先太子立场迥异,先太子旧属真要刺杀,发疯了才会找上他们。
难道真的是殿前司失察?
惠帝静静想了一会,便将高深莫测的目光投向了宋迁,问道:“宋卿觉得,这批刺客是受何人指使?”
这问题简直来的莫名其妙。
宋迁心里一咯噔,并不觉得皇帝是在怀疑自己。毕竟,这批刺客确实与他毫无关系,而这些年来皇帝对他的信重又是与日俱增。
他只是在想,皇帝这是在怀疑谁呢?
以宋迁惯常的思维想来,天下人做事总是要有利可图,旁人刺杀皇帝,就算成了,又有什么好处?
能从这件事中得益的,只有皇帝那两个长成且康健的皇子了。
太子动手,可以名正言顺的继承君位;
晋王动手,若是操作得当,也不是不能将此事推在太子身上,扣太子一个悖逆弑君的名头,自己顺势上位。
自然,这样的怀疑不能由他来提,这不合适。
宋迁心念电转间,只沉吟了一瞬,便道:“这批刺客武功路数、衣饰武器上皆看不出出身来历。依臣看,为防宫中还有残余刺客,应当即刻封锁行宫,大索余下之人,一来可护卫陛下周全,二来,若幕后之人仍在行宫,或许会有一二蛛丝马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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