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请沛公止步,上将军尚未醒来!”……英布挡住了刘季的匆匆脚步,口气矜持而冰冷,让人无法想象他只是项羽麾下的一员猛将。那怕如此,刘季也不得不在上将军行辕前原地站定。对英布一拱手,才问道:“上将军何时醒来?”英布漫不经心:“上将军何时醒来,在下做不了主。”面对英布的刁难,刘季很是难堪。一时红着脸,没了话说。身后的樊哙勃然大怒,长剑呛啷出鞘,一步抢先直指英布大骂,道。“大楚沛公在前,一个小将竟敢如此猖狂!”樊哙冷声,道:“军情紧急,竖子若不快去禀报,某立地捅你个透心!”英布脸色倏地变青,腰间长剑瞬间出鞘,左手一摆,道:“有人行刺上将军,围起来!”“刷刷刷——!”项羽亲卫二话不说,将刘季二人团团围住。英布脸色难看,紧紧的盯着刘季,冷声回呛,道。“沛公管住你的狗,这里是上将军行辕。若是有下一次,英布保证,没有一个人可以活着离开!”英布何等人也,岂会让樊哙如此羞辱。作为项羽麾下第一大将,武力更是龙且之上,自是傲气十足。刘季双眉紧皱,连连摇头:“樊哙退下,不得对英布将军无礼!”这一刻,刘季不得不低头。一百甲士团团围住,只要英布点头,他们二人将会刺成马蜂窝。他知道樊哙勇力不凡,但是刘季依旧摇了摇头,咽下了心头的怒气。这不仅是英布武力不在樊哙之下,更因为十步之外的楚军弓箭手,正搭箭瞄准了他们。“英布将军,樊哙鲁莽,若有得罪之处,刘季在这里给将军赔罪了!”刘季微微笑道:“樊哙乃屠狗辈不识礼数,请英布将军海涵。”片刻默然,英布冷冷,道:“沛公不必如此,英布也是一个粗人,更是一个刑徒!”英布今日拦住刘季故意刁难,与当初韩王成看不起项羽是一个道理。项羽不满刘季,英布自然不会给刘季好脸色。能够在大秦帝国数十万近乎百万刑徒中脱颖而出,英布自然不是莽夫。他清楚他的未来何去何从,全在项羽一念之间。只有跟随项羽的脚步,他才能刑而王,实现在他少年时就铭刻在心头算命先生的批言。刘季一听英布这话,无奈连连摇头,一把拉住暴怒的樊哙:“刘季寻上将军有大事,若是上将军醒来,烦请将军告知刘季一声。”“告辞!”一拱手,刘季带着樊哙走了。他生怕在耽搁片刻,樊哙会与英布斗起来,到时候不管谁伤了,都是大问题。“不送!”……此刻已经是日上三竿,项羽自然不会没有醒来,这不过是英布的一个借口罢了。他心里清楚,此刻上将军项羽正在与亚父范增,商议关东各地的处置。此时此刻,绝不容许有人打扰。……此时,距离函谷关外十里相王,已经过去了三天。天下诸王都已经打道回国,只有功勋之将,率领大军驻扎陕县。这一刻,天下人的目光都汇集在陕县。年仅二十六岁的项羽,彻底站在了这个时代的风口浪尖之上。一举一动,都在吸引着天下人的目光,一言一行,都在影响着天下局势变化。……上将军行辕。……整个幕府中,只有项羽与范增两个人。幕府四周由项庄率领亲卫把守,百步之内禁止有人靠近。幕府大厅的墙壁上,挂着一张巨大的羊皮地图,正是当今天下的局势图。默然良久,项羽终于长叹一声,将手中的长剑放在剑架上:“亚父,如今与秦立下盟约。秦二世将关东三十七郡这个烂摊子给我,现如今,羽儿该如何做?”范增目光始终游离在天下军争图上,良久方才收回:“如今天下三十七郡在手,但我们只有虚名罢了。”“除了王政复兴的五国,加上一个新王韩广。天下虽大,却势力纠缠纷争不断。这就注定少将军的选择,是既定形势下的有限选择。”“哦!”讶异一声,项羽目光闪烁了一下:“亚父快说,当如何选择?”范增沉吟片刻缓缓,道:“在当前局势下,上将军的选择范围,不外乎有三种罢了。”“一,回到战国,承认六国的王政复兴。二,继承大秦帝国的一切制度,兼并三十七郡,与大秦帝国东西并立。三,重起炉灶,建立新的秩序与制度!”良久默然,项羽粗重的一声叹息:“亚父,这三种选择有何利弊?”项羽清楚,范增给了他三种选择。必然是这三种选择各有利弊,要不然范增只会告诉他最适合的一种。闻言,范增灿烂一笑:“回到战国,就是实行怀王之约,承认王政复兴的正统,这必然使少将军无立锥之地。”“继承大秦帝国一切体制与秩序,东边称帝。就是重新建立统一的帝国,由少将军来做皇帝。”“只是这样做难度极大,函谷关以东三十七郡,想要兼并非易事。秦末乱起以来,各国各地军民殊死战斗。”“其最基本的目的,就是要消灭秦帝国与其体制,否定大一统的帝国,恢复列国并立。”说到这里,范增深深的看了一眼项羽,一字一顿,道:“这是乱世起义的大义名分,是难以违逆的。”“一旦少将军在东边称帝,必将会举世皆敌。除非我军有横扫天下的实力,否则一旦称帝,少将军将会处于众矢之的。”“到了那个时候,局势远比此刻更为凶险。此时天下六国并存,人心不齐。诛灭暴秦的功勋之将,渴望封侯拜相,都在观望。”“一旦少将军称帝,这意味着绝了天下人的念想。如果处理不好,必然会引起天下人发难。”“到时候就算是称帝建国,恐怕一时间也难以长久。”……范增目光如炬,其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关于天下体制与秩序,打算天下相王以来,他一直都在思考。
第89章 英雄的选择,是既定形势下的有限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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