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町谷石场二十里地的时候,林黛儿便让人将那两辆马车就近沉入了一处湖底,随即徒步来到了町谷石场,到达町谷石场的时候,天已近黄昏。
山谷入口处,修了一条长长的木栅栏,正中有一座木制瞭望塔,瞭望塔下便是进入山谷棚寨的入口,入口处几名身着甲胄的兵士佩刀而立,仇如血远远瞧见那些官兵,便皱起眉头,握紧了刀柄。
林黛儿道:“仇大哥,那是自己人。”
“自家人?”仇如血有些惊讶,什么时候官府的兵士成了自己人?
守在门前的兵士也已经瞧见林黛儿等人过来,都警觉起来,拔出大刀,其中一人眼尖,低声道:“好像是黛儿姐!”
“黛儿姐?”旁边一人仔细抽了抽,随即显出喜色:“鲁大哥也回来了。”
林黛儿看到那几人迎上来,一路上压抑的心情终于好了不少,鲁天佑已经看出情况,笑着向仇如血道:“仇大哥,那是咱们自家兄弟装扮的,不是官兵。”
仇如血啧啧称奇。
迎进棚寨,棚寨的人们得到消息,纷纷出来,仇如血见到人群中有老有少,还有女人,更是奇怪,鲁天佑看出仇如血的疑惑,解释道:“这些都是我们自家的家眷。”
仇如血微微点头,只是心里想不通,这里明明是一处石场,这帮人怎可能躲在这里却不被官府察觉。
虽然町谷石场地处偏僻,方圆十里之内罕有人家,但是从场面上,显然是官府建立的一处采石点,难道林黛儿这伙人和官府还有关系不成。
一名五六岁的小男孩已经跑到林黛儿身边,奶声奶气问道:“姑姑,二爷爷回来没有?他答应给我做弹弓打鸟的。”
林黛儿神情黯然,蹲下去抱着小男孩,柔声道:“乖,二爷爷有事情要做,最近回不来,不过他很快就会回来,二爷爷说过的话,一定算话,一定会给你做支弹弓。”
小男孩兴奋点头道:“好,我等着二爷爷回来。”
林黛儿心中伤感,起身来,瞅见一人,问道:“大伙儿是不是都回来了?”
“还有几个人没有回来。”那人上前来,轻声道:“应该会迟一些。”
林黛儿点点头,心里却还是有些担心,突围之后,兵分几路,化整为零,他在人群中看到有些人已经回来,但还是有几个人未能到达。
人们都是有些奇怪地盯着仇如血,眼中显出疑惑之色,但却没有敌意。
这是林黛儿和鲁天佑带回来的人,大家自然是十分信任的。
鲁天佑已经向众人解释道:“这位是我的结拜义兄,是自己人,冯子,你先给仇大哥安排住的地方。”
有人答应一声,当即安排。
仇如血跟着众人到了棚寨,山谷之中,临时搭建了一些房舍,这里连上老幼,大概有一百五六十人,仇如血看到此景,对林黛儿等人的来历更是好奇。
陈县的石场众多,大石场的采石工达千人之众,小石场通常也有两三百人,这里不到两百人,倒也不是很奇怪。
安顿好仇如血,鲁天佑洗了个澡,这才来到林黛儿的屋外,进门之后,发现林黛儿已经换上了一身衣裳,秀发湿迹未干,显然也是刚刚洗过澡,靠近过去之时,能够清晰地闻到林黛儿身上散发出来的幽香味道。
林黛儿看向鲁天佑,见鲁天佑盯着自己看,粉腮微红,道:“天佑哥,你……你瞧什么?”
鲁天佑在旁边椅子上坐下,道:“黛儿,你……你好美……!”
林黛儿更是觉着脸上一热,低下螓首,咬着贝齿,不敢说话。
鲁天佑见得林黛儿娇艳欲滴模样,轻步走过来,情不自禁,一只手轻轻搭上林黛儿的肩膀,林黛儿娇躯一颤,似乎有些不适应,却没有闪躲,只是轻声道:“天佑哥,天……天很晚了,你……你身上还有伤,先去歇着吧。”
鲁天佑轻叹道:“黛儿,在狱中之时,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你可知道,那帮走狗对我严刑逼供,我几次都是想一死了之,可是想到你,我便觉得什么都不在乎了。我能活到今天,是因为心里一直念着你,想着终有一天能再见到你。”
林黛儿脸上发烫,她虽然形势果敢,但是在儿女情长上还是显得十分的羞涩,她虽然和鲁天佑青梅竹马,但是也不曾听过鲁天佑如此直白,心儿跳得厉害,轻声道:“天佑哥,你……!”却不知该说什么。
鲁天佑柔声道:“黛儿,等咱们报了大仇,咱们就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好好生活,我答应义父,要好好照顾你,你说好不好?”
夜影孤灯,黯淡的灯光照在林黛儿的俏脸上,白净的肌肤绯红一片,她平日里英姿飒爽,雷厉风行,大有女中丈夫的豪气,但是此刻却恢复了小女儿家的娇羞之态。
鲁天佑见到灯下佳人,娇美不可方物,林黛儿虽然饱经风霜,但是肌肤却依然娇嫩白皙,而且自有一股飒爽之中的妩媚风情,她天鹅般的颈项露出一截子,白的耀眼,沐浴过后的秀发用一根木簪子很自然地挽起,妩媚之中带着几分慵懒风情,当真是秀色可餐的艳美佳人,如同一个熟透了的诱人蜜桃儿,看着林黛儿娇羞模样,鲁天佑喉结禁不住动了动,情之所至,竟是忍不住伸出一根手指挑起林黛儿圆润滑腻的下巴,看着林黛儿美眸微闭,不由缓缓凑过去,想要亲那红润散发着芳香的樱唇。
尚未凑近,林黛儿猛地睁开眼睛,将鲁天佑推开,鲁天佑退后两步,有些错愕,林黛儿已经起身退后两步,与鲁天佑拉开距离,两只手儿绞在一起,轻声道:“天佑哥,我们……我们还不能。你知道我立过誓言的,等到大仇得报之日,黛儿……黛儿的一切都是你的,但是……但是在这之前,你我要以礼相守……!”
鲁天佑微皱眉头,但很快就舒展开来,温和笑道:“黛儿,是我不好,我……我犯糊涂了。你……你可莫要生气!”
林黛儿嫣然一笑,摇摇头。
鲁天佑有些尴尬,咳嗽一声,问道:“是了,你们怎么到了这个地方?是……道门的安排?”
林黛儿点点头,道:“官兵围剿,是侯幕信传来的消息,侯幕信得到道门的指示,带我们来到了这里……!”
鲁天佑肃然道:“是了,我正要找他。他现在在哪里?我要他带咱们去见天公。”
第二八七章 小人之心
鲁天佑见到侯幕信的时候,还真是有些吃惊,侯幕信被五花大绑关在一间屋子内,门外甚至派了一人把守。
见到林黛儿和鲁天佑一起过来,被绑在椅子上的侯幕信立时怒道:“林黛儿,你们……你们这是要造反。你们立誓要拜老君,入了我道门,却如此对待道使,你们……你们还不放了我。”
鲁天佑微皱眉头,看了林黛儿一眼,叹了口气,拱手道:“侯兄,实在对不住,我正是来向你告罪。”上前要解开绳子,林黛儿已经阻止道:“天佑哥,等一等!”
鲁天佑回头看了一眼,见林黛儿神情严肃,犹豫了一下,终究是没有解绳子。
侯幕信愤然道:“林黛儿,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是将我当成敌人吗?”他挣扎了两下,但是绑着他的是牛筋绳子,能够伸缩,气急败坏道:“鲁天佑,你给我解开绳子,你们这般做,我一定要告诉天公……!”
鲁天佑笑道:“侯兄哪里话,咱们是一家人,何时将你当做敌人?黛儿性情冲动,你也不要放在心上。我歃血会既然入了道门,自然遵从道门的号令,这一次黛儿做错了事,原因也都在我,侯兄若是要怪,怪我就是。”也没有解绳子的意思,继续道:“侯兄,如此大错,我鲁天佑一力承担,我现在给你解开绳子,回头不知侯兄能否帮鲁某一个忙。”
侯幕信见鲁天佑的态度还算恭敬,火气微微消了一点,问道:“什么忙?”
“这一次黛儿擅自行动,犯了大错,想必天公一定十分震怒……!”
鲁天佑话没说完,侯幕信已经怒道:“那还消说?鲁天佑,林黛儿不遵道门之令,擅自行动,那倒也罢了,可是她对本道使如此无礼,那还了得?我是天公指定的道使,前来帮助你们,你们对我不恭敬倒也罢了,却还要对我用药,将我绑在这里,天公若是知道,岂能轻饶?”
林黛儿柳眉竖起,手中已经多了一支匕首,上前来,指着侯幕信道:“姓侯的,你自从到我歃血会以来,我歃血会上下可曾亏待你?好吃好喝供着,将你当爷爷一样伺候着,会里的大小事情,凡事你都要插一手,作威作福,姑奶奶早就瞧你不顺眼,若不是因为道门的缘故,姑奶奶早就一刀宰了你。”
侯幕信见林黛儿如此,还真是有些害怕,紧张道:“林……黛儿,你……你可不要乱来,你要是杀了我,你……你可要掂量掂量后果。这石场可是我带你们过来的,若不是我,你们……你们早就被官府一网打尽,你可不要恩将仇报!”
林黛儿怒道:“没有我们,你们那些兵器早就被官府所获,还说什么恩将仇报,你再叫一声,姑奶奶就一刀割断你的脖子。”
鲁天佑咳嗽一声,林黛儿余怒未消,转身出门,鲁天佑这才笑道:“侯兄,你跟我们在一起也不是一年两年,黛儿的性子你该知道才是,她嘴里这样说,但是你可见她对自家兄弟动过刀子?”
“她根本就没将我当自己人。”侯幕信恨恨道。
鲁天佑摆手道:“侯兄,你也知道,二叔被官府所抓,黛儿心情一直不好,有时候难免过火了些。”
侯幕信想起来,问道:“对了,二当家可救出来了?”
“我来找侯兄,就是为了此事。”鲁天佑肃然道:“侯兄,你也知道,没有二叔,便没有咱们歃血会。我们歃血会拜入道门,那是尽心为道门办事,可是二叔被抓,歃血会可说是一盘散沙,想要为道门办事,却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你想说什么?”侯幕信倒也不笨,知道鲁天佑话里有话。
鲁天佑道:“我听黛儿说过,她曾让侯兄帮忙禀明天公,让天公派人协助我们救出二叔……!”
侯幕信立刻道:“并非我不帮忙,而是道门在西山道立足未稳,不可轻举妄动。鲁天佑,你该知道,若是被官府知道咱们道门在西山道活动,必定会对我们严加搜找,虽说道门弟子神通广大,不会被官府所抓,但是想要在西山道发展门人势力,那将会举步维艰。天公为大局着想,那是不会轻举妄动的。”
“天宫的良苦用心,鲁某明白。”鲁天佑正色道:“其实鲁某是想拜见天公,一来是向天公告罪,二来也是想请教天公,看看有没有一个一举两得的法子,既能救出二叔,又能不着痕迹。天公神通广大,道法无边,想来定有法子!”
侯幕信道:“你想见天公?”
鲁天佑点点头。
侯幕信摇头道:“不行!”
“为何?”
“天公正在修炼无上道法,老君降世,附于天公之肉身,天公要修法保护老君元神,这个时候不会接见任何人。”侯幕信斩钉截铁道:“你要见天公,万万不行!”
鲁天佑皱眉道:“天公见不得,那道门的护法能否相见?”
侯幕信皱眉道:“鲁天佑,你该知道规矩,我身为道使,负责道门与歃血会的联络,凡事由我居中,难道你忘了?”
鲁天佑正色道:“侯兄,二叔被抓,歃血会一片散沙,难道你想看着歃血会就这般下去?歃血会何去何从,我总要与道门好好商量一番。”他双眸变得犀利起来:“道门总不至于只需要一群采石工吧?”
侯幕信犹豫了一下,终于道:“二当家虽然不在,但是你还在。”压低声音道:“鲁兄,二当家被抓,你大可成为歃血会的首领?”
鲁天佑皱起眉头,沉吟片刻,终于道:“就如你所说,我鲁天佑日后率领歃血会,作为首领,也该有资格与道门的人见一见。总不至于我歃血会出生入死,到最后都不知道是为谁卖命?”
“话可不能这样说。”侯幕信立刻道:“你们歃血会入我道门,歃血会的仇就是我道门的仇,你们为道门办事,道门壮大,对你们当然也大有好处。”
鲁天佑皱眉道:“侯兄是不愿意帮这个忙?”
“不是我不帮忙,我已经说过,天公修道,不能见你。”
“那护法呢?”
“这个……!”侯幕信犹豫了一下,道:“我不能做主,回头我去禀报,至若见不见你,那就看上面的意思了。”
鲁天佑露出一丝笑意,点头道:“那好,我就等着侯兄的好消息。”他也不多说,起身来,便要离开,侯幕信忙道:“给我松绑啊,快解开绳子。”
鲁天佑回头道:“黛儿绑你,我去寻她,让她来给你松绑。”
侯幕信又气又急,鲁天佑却已经出门而去。
“奶奶的。”侯幕信骂了一句,低声道:“敢这样对我,你们一定会后悔。”
忽听得被带上的门被轻轻推开,侯幕信还以为是林黛儿过来松绑,抬头去看,却见到一人蹑手蹑脚地走进来,低声向侯幕信问道:“道使,你怎么被绑起来了?”
那人拎着篮子进来,贼眉鼠眼,长着八字须,侯幕信见到那人,显出喜色,“秦羽,是你?”
这贼眉鼠眼的家伙正是侯幕信在歃血会的亲信秦羽。
侯幕信身为道使,在歃血会还是很有地位的,这秦羽最早被派到侯幕信身边,说是照顾,实际上是歃血会放在侯幕信身边的眼线,负责监视侯幕信。
只是这秦羽跟在侯幕信身边,听侯幕信时常说起道门的神奇,更听说进入道门的真正弟子一旦立下大功,便可以得到天公传授长生之法,所以反倒是跟侯幕信越走越近,至若监视侯幕信的职责早已经不放在心上,却成了侯幕信的心腹。
只是这种关系,两人掩饰的很好,并无人发现。
秦羽将篮子放下,回头关上门,这才走进过来,笑眯眯道:“道使,听他们说你被关在这里,我给你拿了些吃的过来。”
侯幕信叹道:“秦羽,还是你对道门最为忠诚,道门绝不会亏待你。”
秦羽低声道:“道使,林黛儿将你捆起来,实在是太过分了,他眼里还有没有道门。”
“谁说不是。”侯幕信恨恨道:“臭娘们,老子总有一天让他好看。”
秦羽往大门瞅了一眼,压低声音道:“道使,你就甘心这样被他们绑着?林黛儿几次三番与你为难,不听道门号令,我只担心她是想要以你为人质,道门一旦震怒,以你要挟道门啊。”
侯幕信一震,道:“她……她当真是这样想的?”
秦羽冷笑道:“道使,你不是不知道,林黛儿虽然是个女人,但是心肠毒着呢,最毒妇人心,便是说她这种女人。”
侯幕信脸色沉下来,道:“你先给我解开绳子。”
秦羽凑近低声道:“给道使解开绳子,那是轻而易举,但是解开绳子之后呢?道使,她若是知道你被解开绳子,惩罚我倒无所谓,就只怕她还要将你绑起来。”
“那你说怎么办?”
“道使,此地不宜久留。”秦羽咬牙道:“她既然敢绑你,就未必不敢得寸进尺。”
第16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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