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甫心里很愧疚。
他答应与赵扬合作除掉楚欢,究其原因,还是因为手里缺银子,自己的小儿重疾在身,如果没有足够的银子维持药物,只能是坐视儿子死去。
虽然与赵扬狼狈为奸,但是他心里却还是十分有愧,特别是楚欢仗义送银,这让王甫心中更不是滋味。
今日前来严宅,事先他还真不知道这里设有陷阱,只以为真的有刺客藏在这里,但是随后发生的蛛丝马迹,却还是让王甫敏锐地感觉到一些什么,特别是后花园传来惨叫声,赵扬编造理由阻止众人进去,王甫便知道其中必定有鬼。
西厢房也是很为简单,内外转了一圈,自然不可能找到刺客的踪迹,王甫心神不宁,也没有精神搜索,独自在院子里沉思片刻,终于吩咐道:“你们随我来。”领着两人径自往后花园去。
经过假山,却见到赵扬两名部下兀自躲在假山后面,却不见了赵扬踪迹,王甫皱眉问道:“署头呢?”
一人冲着后花园指了指,“进去了。”
王甫一怔,忙问:“进去多久了?”
“有一阵子了。”那人回道:“也不见出来。”
王甫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沉声道:“你们随我来。”迅速往后花园冲过去,假山后两人对视一眼,终是握紧大刀,跟了过去。
王甫年纪不小,在西门署也待了几年,平日里在西门署与上下关系也是十分融洽,在西门署武京卫的心中却是颇有资历和威望,赵扬不在,他倒真是能够使唤的动手底下的人。
后花园一片死寂,尚未靠近马厩,已经有人失声道:“那是孙静一!”立刻有人奔过去,跑到孙静一身边,有人抱起,孙静一还在昏迷中,王甫瞧见,脸色大变,沉声道:“大伙儿小心。”
便听得有人道:“老王,这边!”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马厩那边躺着几个人,王甫握刀快步过去,却见到里面躺着三个人,一名蒙面黑衣人,那黑衣人手中还握着一把长剑,剑锋不远处,躺着赵扬,赵扬喉咙被刺穿,鲜血兀自泊泊向外流,双目睁着,显是死不瞑目,而黑衣人旁边,则趴着一人,手里还紧握着一把带血的匕首,王甫认得清楚,正是楚欢。
这般情景,让众人都是大惊失色,忽见的楚欢的身体动了动,众人情不自禁后退两步,王甫很快就回过神,窜上前去,蹲下身子,抱住楚欢,却见到楚欢肋下有一道剑伤,鲜血还在流,楚欢脸色惨白,牙关紧咬,王甫立时叫道:“快拿金疮药,快!”扯开楚欢的衣裳,却见到楚欢泪下一道清晰明显的剑痕。
“楚欢,你怎么样?”王甫叫道。
楚欢为微睁开眼,显得十分吃力,却兀自不放手中匕首,声音虚弱:“刺客……刺客死了没有?署头……署头怎么样?刺客刺中了……刺中了署头……!”
王甫瞧过去,已经有人道:“刺客死了,赵署头……赵署头也死了……!”
王甫令人赶紧为楚欢敷药,又吩咐道:“来人,快去禀报总旗大人……!”
便有人飞奔而去,去禀报西城总旗张斗利。
……
……
众人为楚欢府上金疮药,止住鲜血,又有人寻来水,喂楚欢饮水,楚欢看起来异常虚弱,甚至连站也站不起来。
王甫令人将外面的人全都招进来,将后花园四周围住,又派人将后花园搜找了一遍,自然不会有其他刺客的踪迹。
楚欢剑伤不轻,一时间不能轻易移动,暂且就躺在马厩的草堆边歇息。
不知过了多久,忽听得外面传来脚步声,众人以为是总旗到来,全都肃然而立,但是迅速而来的,却并非武京卫,来者身穿便装,但是脚下却踏着紫色的靴子,腰间佩刀,乃是神衣卫才能够佩带的流云刀,武京卫的人没到,神衣卫的人却先到了。
紫色靴子,已经显示此人乃是一名神衣卫的百户,其后跟着三人,都是神衣卫的吏员,脚踏绿色的靴子。
神衣卫到来,王甫等一干武京卫面面相觑,眼瞧着几名神衣卫进入马厩,却无一人敢说话,更无一人敢阻拦。
那名百户扫视一眼,瞧见刺客手中的剑,向来喜形不于色的神衣卫百户竟然是显出惊讶之色,蹲了下去,仔细看了看长剑,这才抬头问道:“这剑……是此人的?”
众武京卫一时间不敢答话,王甫犹豫了一下,终是上前道:“是,这长剑是刺客的。”
神衣卫百户观察了现场,并不在意已经死去的赵扬和已经受伤的楚欢,而是伸手摘下刺客的面巾,露出一张修长却算得上俊雅的脸来,这张脸已经不年轻,瞧年纪已经四十多岁,脸上还保留着死前那种无奈之色。
神衣卫百户又拿起长剑,走出马厩,在外面对着月光细细看了看,月光之下,长剑上竟然不沾一丝血迹。
“吞云剑!”神衣卫百户眼眸子里满是惊讶之色,喃喃自语:“吞云剑竟然出现在这里,那这人难道就是……!”他没有继续说下去,虽然旁边不少人听见“吞云剑”三字,但是并不明所以。
神衣卫百户回过头,沉声道:“刺客是被谁所杀?”
王甫犹豫了一下,看向楚欢,百户顺着王甫目光瞧向楚欢,见到楚欢惨白的脸,皱眉问道:“刺客是你所杀?”
楚欢微微颔首。
百户似乎有些不相信,上前两步,问道:“你是如何杀死他的?”
楚欢当即便将过程说了一遍,但是陈述之中,在自己拼死一搏之前,编造了赵扬被刺客刺穿喉咙一节,对于自己拼杀一节,也不夸张,只是按照事实陈述一遍,但是他这一搏本就充满惊险,众人听了,都是倒吸一口冷气,心想这楚欢竟是如此悍不畏死,若是对方剑锋偏一些,便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了。
神衣卫百户对于赵扬被如何杀死毫不在乎,只是对楚欢杀死刺客一节十分的在意,不漏一个字,等楚欢说完,立时起身来,手中多了一把匕首,随即向身边一名神衣卫做了个手势,又将手中那吞云剑递给神衣卫,神衣卫接过长剑,抬手前指,神衣卫百户一手握着匕首,站在长剑剑锋之前,心口正对着剑锋,看了楚欢一眼,道:“你看好了!”
便见到持剑的神衣卫长剑向前,百户身体微微一闪,那长剑从百户腋下穿过,而百户身体向前,瞬间到得神衣卫面前,倒握匕首,将匕首的握柄作势刺在神衣卫的心口,随即又抬起另一只手,探手掐住了神衣卫的喉咙。
他与部下竟是将之前的那一幕演示了一遍,随即才分开,看向楚欢,问道:“可是这般?”
楚欢点了点头,神衣卫百户眼中显出惊奇之色,道:“你运气到真实极好的,他的长剑只要偏一些,你一定会死,而且……他有那样的能力!”
楚欢听这百户的意思,倒似乎也知道刺客的能力,心里疑惑,只能道:“当时我也只是一搏,刺客并没有偏剑!”
“所以说你的运气是极好的。”百户啧啧称奇,微一沉吟,才道:“你伤势如何?”从怀里取出一只瓷瓶子扔过去,道:“这里面是内服的药丸,一次服一丸,能够疏通体内淤血,让你的内伤迅速恢复。”也不多言,吩咐部下:“将刺客尸首带走!”
两名神衣卫上前,将那刺客的尸首抬起来,正在此时,又一阵脚步声响起,武京卫西城总旗张斗利终于带了一大群人手前来。
张斗利见到神衣卫百户,显出诧异之色,但很快拱手道:“原来是谷百户!”
谷百户也不还礼,只是道:“刺客的尸首我们带走!”竟是不多说一句话,领着手下的人迅速离去。
张斗利皱起眉头,但是很快走到马厩边,看到赵扬的尸首,眼中划过古怪神色,瞧见楚欢坐在草堆边上,竟显出关切之色,问道:“楚欢,你伤得如何?”
楚欢心中冷笑,但是却平静摇头道:“有劳总旗大人关心,并无……并无大碍!”实际上他已经失血过多,浑身上下虚弱无比。
张斗利皱眉道:“今夜到底发生何事?你们为何会在严宅?”
王甫当下上前,将事情禀明,只说赵扬发现了刺客的踪迹,所以率人来拿,谁知道却反被刺客所杀,而楚欢却拼死一搏杀死了刺客。
张斗利神色阴晴不定,听王甫说完,怒道:“赵扬平日里做事倒也谨慎,这次为何如此糊涂。他为何不禀报本官?”显得十分气恼。
楚欢冷眼旁观,心想这些事情都是你在背后指使,现在你在这里故意演戏,演的倒是不差,不过你的鬼蜮技俩老子却是一清二楚。
张斗利一阵怒骂,四周无一人吭声,半晌过后,张斗利才让人将赵扬的尸首抬下去,随即吩咐王甫暂时代理西门署署头之职,只说此事详加调查,令西门署一干人先且回去。
王甫倒想不到赵扬一死,自己却成了西门署的署头,虽然是暂代,但是恐怕用不了几天就正式成为西门署署头了。
楚欢伤的不轻,王甫让人做了一副担架,抬着楚欢回去,他心中有愧,虽然被提升为西门署署头,王甫却也不如何高兴,反倒是赵扬被杀,却让王甫心中有几分解脱之感,而楚欢活下一条命来,虽然没有了赵扬允诺的好处,王甫却反倒隐隐感到一阵轻松。
第三三四章 摸骨
楚欢受伤,王甫心中对楚欢有愧疚,却是尽力照顾,回到署门,天一亮就派人去找郎中来瞧病,而且让楚欢尽管休息,好好养伤,巡逻的差事暂时不必过问,为了让楚欢清净养伤,王甫更是将那间房屋腾出来,他与另一名武京卫搬出来,甚至派人专门将房间内打扫干净。
王甫心中有愧,是想弥补一二,他自然不知道,楚欢对此也是心知肚明。
楚欢从王甫口中得知他的家境,虽然明白小公主一事与王甫脱不了干系,但是他能从王甫的神情举止中看出惭愧,王甫这般殷勤弥补,却也足以看出他的悔过之心。
楚欢乐得清闲,接下来几日便在署门里休息。
楚欢不知道接下来张斗利那伙人是否还会给自己下套,经过前两次的阴谋,楚欢深知自己踏足京城的土地之后,实际上就已经踏入了步步惊心的险境,自己日后每一步都要走的小心,走得谨慎,一个不小心,便可能魂飞湮灭。
武京卫配发的金疮药倒是上等的伤药,外敷作用十分明显,此外神衣卫那位谷百户留下的药丸,楚欢一开始并不敢服用,里面有二十多颗药丸,楚欢专门取出一颗碾碎,查看里面的成分,甚至在郎中前来为自己看病的时候,让郎中检查了药丸,最终确定药丸绝对无毒,这才服用。
说也奇怪,楚欢的剑伤贯穿肋下,虽然不至于丧命,却也十分严重,几日下来一直隐隐作疼,晚上甚至都不能安心睡觉,这药丸服用之后,虽然不至于药到病除,但是效果却也明显,至少伤口深处那疼痛感已经消除不少,晚上已经能够安心入睡,不至于被伤痛影响,本来左肋被刺穿,那夜为了掐住刺客,用力过度,导致了内筋几处伤损,杀死刺客之后,楚欢的左臂一度不能使力甚至不能活动,但是这药丸服下之后,手臂却已经能够活动开,而且能够抓住东西。
楚欢知道神衣卫是个神奇的衙门,他们有这种药效奇佳的药丸,倒也不是意外之事,不过当日那谷百户为何对自己那般友善,竟然给自己留下如此灵药,需知神衣卫的人素来眼高于顶,哪怕是一个百户,对达官贵人也都是不假辞色,却对自己一个小小的武京卫如此眷顾。
他也隐隐感觉到或许是因为杀死了那名刺客。
他还记得当日谷百户已经认出了那把宝剑的来历,成为吞云剑,甚至于谷百户也似乎对此刻有一些了解。
只是吞云剑究竟是何物,楚欢却是从未听说过。
他感觉其中有异,但是至少目前他对刺客和那把宝剑的来历一无所知。
王甫对楚欢倒是很为照顾,不但腾出了这间房子,而且每日里对楚欢的伙食是另外安排,虽然不至于山珍海味,但是鸡鸭鱼肉却也是少不了的,楚欢并不客气,他知道这些伙食对他的身体恢复有极大的帮助,所以每日里大鱼大肉尽情饱食,他也知道一日三顿如此伙食,开销不小,王甫这样安排,定然也是动用了自己借给他的一百两银子,楚欢知道那些银子还要用来救命,所以又掏了五十两银子给王甫,即使是这样的伙食,五十两银子也足够支撑很长时间,王甫一开始极力推辞,但拗不过楚欢,最后只好收了,对楚欢的照顾也就更加周到。
谢谢了五六日,楚欢的伤势已经恢复了不少,体力和精力已经完全恢复,他的身体本就是铁打的,虽然受重伤,但是复原能力也是极强。
成日里闷在屋里却也是有些烦闷,齐王那边迟迟没有消息过来,就连那小公主似乎也已经消失,上次热呼呼地嚷着要拜师学艺,回宫之后,便再也没见她人影,对于这两个人,楚欢态度截然不同,他希望齐王的传召能早些过来,但是对小公主,却希望不再相见。
这日想到有阵子没有见到裴绩,当日从客栈走得匆忙,也没来得及告诉裴绩自己的下落,当日裴绩还说最近有可能要离开洛安城,也不知道如今是否还在,心里念着,也就忍不住想去看一看,找到王甫告假,要出去转一转,王甫倒没有阻拦,只是嘱咐小心伤势,要派人跟着照顾,被楚欢拒绝,王甫只能作罢。
楚欢骑了自己的那匹大黑马,轻装而行,从西门署往百通坊的道路楚欢倒是记得一清二楚,在路上买了一大坛子酒,又买了一些熟食有荷叶包起来,知道秦雷喜欢吃鸭掌,更买了一包鸭掌,这才来到裴绩的木屋子。
尚未进到木屋子,便听到里面传来一阵笑声,里面倒似乎正有人在说话,敞着半边门,楚欢翻身下马,拎了东西到门边瞧了瞧,裴绩向外看来,见到楚欢,脸上显出欣喜之色,急忙过来,道:“二弟,这几日可好!”
裴绩与楚欢倾心相交,刺杀驸马之后,两人数日没有来往,但是裴绩心中却还是挂念楚欢,只怕楚欢生出意外,他知道楚欢住在汇缘客栈,所以事后也偶尔往汇缘客栈附近过去,但是一直不见楚欢踪迹,他并不知道楚欢被调去武京卫,所以心里倒是一直担心,今日见到楚欢过来,心中自然欢喜。
楚欢一手拎着酒,一手拎着包好的熟食,走进屋内,笑道:“这几日自己喝闷酒,很是无聊,所以过来与大哥喝上几杯。”
屋内那张破旧的桌子边,坐着一名道人,身着青色道袍,见楚欢进来,也起身来,裴寂已经介绍道:“这位是鸿羽道长,道长,这位是我的结拜义弟楚欢!”
那道人四十多岁模样,已经笑道:“多次听裴居士提起,贫道鸿羽!”
楚欢将酒食放下,拱手道:“在下楚欢,见过道长!”
道人微微一笑,裴绩让两人坐下,楚欢这才扫了屋内一遍,见到秦雷坐在屋子角落处,手里竟然捧着一本书,大是奇怪,秦雷天生神力他是领略过的,想不到这小子还能看书,裴绩却已经笑道:“雷儿以前念过书,倒也识得几个字,只是性格不喜文章,我花了心思,找了一些闲书,虽是野记,却含道理,让他读着懂懂道理,人之伦理纲常,世之是非善恶,总是要让他认清的。”
楚欢知道裴绩这是有心要教育秦雷,裴绩与秦雷之父是师兄弟,同窗半载,其实倒也未必真的感情深厚,但是师兄遗子裴绩却尽心照顾,此人倒确实是极重情意。
秦雷本来看书就勉强,见到楚欢过来,注意力更是不集中,咧嘴笑问道:“二叔,我们去吃东西不?”
他要吃东西,楚欢倒可以理解,上次带秦雷去吃饭,想来秦雷记忆在新,见到自己便想吃东西,但是秦雷称呼自己为“二叔”,却是让楚欢有些奇怪。
裴绩笑道:“他的父亲与我是师兄弟,称我一声叔叔倒也恰当,你是我结拜义弟,称你二叔应该不会错。”
楚欢笑道:“哈哈,我如今成了二叔,总要有礼物送给他。”打开熟食包,取出荷叶包好的鸭掌,还不等他说话,秦雷已经闻到熟悉的香味,再也忍不住,猴子般跳起来,两下就跳到楚欢面前,正要伸手抢荷叶包,裴绩咳嗽一声,沉下脸去,秦雷挠挠头,站直身子,道:“谢谢二叔!”他生就一副顽劣的模样,这般正经起来,倒显得十分滑稽,楚欢哈哈大小,将荷叶包递给秦雷,秦雷欢喜接过,抱着荷叶包过去,对付那一包鸭掌。
鸿羽道长却是一直打量着楚欢,就似乎楚欢脸上有花一样,楚欢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问道:“道长,我有什么不对吗?”
鸿羽道长微一沉吟,问道:“楚居士,贫道有一言想问,不知方不方便?”
楚欢笑道:“道长想问什么?”
鸿羽道长道:“不知楚居士今年多大岁数?可知道自己的生辰八字?”
楚欢道:“再过三个月,在下便年满二十三岁。”他倒是从楚李氏那里知道自己的生辰八字,当下也说了,鸿羽道长若有所思,掐着手指,沉吟许久。
楚欢不知道这鸿羽道长鼓弄什么玄虚,片刻之后,鸿羽道长又问道:“楚居士,能否让贫道摸摸你的面骨?”
他这要求就已经有些过分了。
裴绩笑道:“道长是否又看出什么玄机了?”
鸿羽道长正色道:“裴居士,贫道确实看出了一些奇怪之事,但是不敢确定,要想确定,需要用摸骨之法,才能得窥奥妙。”
裴绩向楚欢笑道:“鸿羽道长精通相术,为兄摆摊之时,认识道长,兄弟若是有意,倒可让他相相。”旋即向鸿羽道长道:“道长,话先说明白了,咱们可没有银钱给你。”
鸿羽道长摇头笑了笑,楚欢见事到这般,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点头道:“道长请!”
第19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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