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我是想找一辆代步车。”李穆说，“有什么推荐吗？”李穆故意说的空泛一点，好多谈一会儿，看看这两兄弟是什么样的人，了解多点信息。
    阿贵一听这话，立即就说：“正好，我们这里有一辆很合适的车子，我向你推荐……”
    不过他还没说完阿辉就打断了他，“你别见人就推销你的那部车子好不？”转头问李穆：“李老板，你想要一辆什么样的车呢？”
    “代步车，不用太好，”李穆说，“只是需要一点越野能力，因为有时候我要去郊外农场里。那里的路不是很好。”
    “实际上，是很不好走，那根本就是一个泥塘！”艾莉丝说，“我们需要一辆高底盘的四驱越野车！最好是2.5以上的排量。”
    “哇，你有一个农场？”阿辉的注意力完全不在车上，“我也想要一个农场，用来种茶树，你知道的，外面卖的茶叶都不和我的意，我想自己种茶树很久了。最好能够从大红袍的母树上面直接弄到枝条来嫁接……你知道大红袍的母树吗？只有两棵，所有的大红袍茶树都从这两棵母树繁殖嫁接出来。现在这两棵大红袍母树每年只产几斤的茶叶，都供给中央领导了……”
    “要是这样的话，我推荐奥迪q7，动力强，高档，3.0的排量，四轮驱动，全景天窗，无钥匙启动。”阿贵说，“我们这里没有现货，不过我可以帮你调一辆过来。”
    “奥迪q7吗？”李穆觉得这会不会太贵了，“多少钱？”
    “新车，很新，才跑了两万公里，等于刚过磨合期。”阿贵说，“什么毛病都没有，原价80万，现在只要60万就行了。”
    q7李穆当然买得起，不要说2手的，就算是新车80万也不算什么。不过李穆不想花这种冤枉钱，反正以后李穆生意做大了还是要换车的。“有没有便宜一点的呢？”李穆问。
    “便宜一点的啊？”阿贵说，“那就奥迪q5吧，有三辆可以选择，一辆07年的，三万公里，一辆06年的4万公里，另外一辆也是06年的，4万5千公里。都是好车，一样是四轮驱动，全景天窗，无钥匙启动。就是只有2.0，不过带turbo，等于3.0了。”
    “多少钱呢？”李穆问。
    “07年那一辆要40万，其他两辆都是30万。”阿贵说。
    李穆还是觉得贵了些，不过在拒绝的话，谈话就不好继续下去了，“什么时候能看车呢？”
    “诚心要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去借过来。”阿贵说，“都是好车来的，原装机头，绝对没出过事故，这点不用担心。”
    “车我都没看过，哪里有什么诚心要不成心要的。”李穆说。
    “这样吧，”阿辉说，“阿贵你去把车子借过来给李老板看看。”
    把那个阿贵支开了，李穆就继续和阿辉套近乎，“你们这里好大啊，怎么只有十几辆车？”
    “现在生意不好做啊。”阿辉抱怨说，“本来我开的是修车厂，还能够勉强经营，虽然说赚不了什么大钱，可是两顿饭还是没问题的。偏偏我弟弟说什么现在汽车越来越多，以后二手车一定会很好做，一定要我转型去做二手车，结果现在连饭都吃不上了。”
    “现在二手车不好做吗？”李穆问。
    “不好做啊。”阿辉摇头说，“做这行要是能做成，那当然赚得多，可是做不成生意，那可就一分钱都赚不了啊。前一阵子其实还赚了一点钱，我弟弟就头脑发热，硬要花100多万买了一辆二手车，说是机会难得。结果我们的流动资金全都被这辆车压住了，别的什么生意都干不成。”
    “做生意还是稳妥一点好。”李穆说。
    “什么二手车还要100多万啊？”艾莉丝问，“是奔驰还是宝马啊？或者是那些超级跑车？兰博坚尼？迈巴赫？布加迪威龙？法拉利？保时捷？”
    “都不是，我带你们去看看吧。”阿辉走到院子里，掀开一个车罩，露出一辆很大的墨绿色轿车说，“喏，就是这一辆。”
    那是一辆很大的商务车，看着有些……怎么说呢，“我看着怎么觉得像是帕萨特啊？”李穆问。当然不是真的帕萨特，比帕萨特还是要大一圈的。不过真的很像，标志也是大众的那个人人车标。“大众有100多万的车吗？”在李穆的印象中，大众车就是大众，便宜的十几万，贵的也不过是几十万，更贵的都去奥迪那里了。（奥迪是大众的子公司）
    “是啊，看起来就和帕萨特一样。”说起这辆车阿辉就来气，“大众辉腾，6.0排量，加长版，用的技术据说就是奥迪的豪华车技术。”
    “6.0！”李穆吓了一跳。6升的排气量，那得是能装几十吨的大货车了，就算是奔驰s600，那也才5.5升的排气量啊。
    “是啊，大众公司最顶级的豪华商务车，原价240万，才开了不到一年，那家公司用来接送贵宾的，根本没怎么用。后来那个公司好像是投资失败了还是怎么样了，结果就破产了，所有的资产都拍卖还债。我弟弟花了120万拍了下来，想着能够大赚一笔。”
    “谁知道卖不出去？”李穆问。
    “是啊，要是奔驰宝马什么的，早就卖出去了。”阿辉说，“可是辉腾……谁听说过啊！我弟弟还说这车什么奢华内敛，绝对实惠，幸好没什么人懂，所以才能用这么低的价格买到……当时我也被他忽悠过去了。到手了我才想起来，他妈的没人懂所以没人抢，可是没人懂那也不会有人买啊！”
    “这车看起来还不错啊。”艾莉丝说，“这车我知道，用料很扎实的。”
    “的确是不错。”李穆也说，“虽然咋看上去就是一个大号帕萨特，看久了其实也……也挺朴实的。”
    “哎，这辆车都让我愁死了。”阿辉说，“幸好房子是自家的不用交房租，要不然……哎。”
    “哦，房子是你的？”李穆问。
    “不是我一个人的，我和我弟弟一人一半。”阿辉说，“房子和院子都是。”
    “这样啊。”李穆有点底了，“这间房子虽然只有一层，但是面积很大，值很多钱吧。”
    “名义上是值很多钱，但这里有谁会买呢？”阿辉说，“我老早就想把这里卖掉了，然后去租一个茶场，种茶养鸡什么的。从12岁开始，我就跟着我爸学修车，整天都在机油里爬摸滚打，一年到头身上没有一天不臭。后来改行卖二手车，总算是好了一点，可还是满身的机油，我早就腻了。”
    这时候阿贵开了奥迪q5回来。李穆一看就摇头，那颜色黑不黑黄不黄的，像是狗屎一样，看上去十分别扭。他问阿贵：“怎么这个颜色啊？”
    “这是变幻黄，在阳光下看很高雅的。”阿贵说，“要是李老板不喜欢，花几千块重新做个喷漆也就是了。”阿贵其实也知道这个颜色很难看，“这是07年那一辆，要40万，要不我让卖主给你让几千块喷漆钱好了。”
    “奥迪的喷漆几千块哪里搞得定。”李穆继续摇头说，“原厂喷漆起码得好几万，还得等一个多月，本来买二手车就是为了拿到手立即能用的，这下还得等那么长的时间……。”
    “那我去换一辆吧，那两辆06年的，一辆是黑色的，一辆是白色的。先看哪一辆？”阿贵问。
    “没有其他颜色的了吗？”李穆问。
    “这个……q5暂时只有这三辆。”阿贵说。
    “那我还是看看其他的车型吧。”李穆说。
    “那看看这辆辉腾怎么样？”阿贵注意到辉腾的车罩掀开了，他现在见人就想推荐这辆车，好早点卖出去。为了这辆车，他和他哥哥吵架吵过无数次了，他认定这是一辆能够赚大钱的车子，可是好几个月了都没人感兴趣，他也有些慌了，吵架的时候夜未眠英雄气短。现在他也不想赚大钱了，早一天卖出去他就早一天解脱。“动力很强，足足有450马力，从0加速到一百公里只要6秒钟！”
    “那不是和跑车差不多了？”李穆问。以前李穆那一辆跑车在没改装之前也能6秒加速到100公里，不过改装之后就要6.5秒了。因为李穆为了要坐得舒服一点，大大的增加了车的高度，导致车子的风阻系数大大增加。不过就算再怎么加，毕竟也是跑车，这个辉腾怎么说都是商务车，居然能6秒到100公里？
    “当然了，要不怎么说6升排气量呢。”阿贵说，“真的动力非常强劲！不过要跑到6秒的话得在专门的赛车场，平时公路上很难。只要180万，这车原价可是240万的，一下子就省下一部奥迪q7的钱。”原来阿贵都是开价200万的，大多数人一听到这个大号帕萨特居然卖200万，会立即掉头走，连还价都不还。
    “这样啊。”李穆又摇摇头，“先看看吧。”
    “那我先把这辆q5还回去。”阿贵说，“李老板你还要看什么车吗？”
    “我还没有决定。”李穆说，“先看看吧。”
    第五十四章 辉腾(2)
    阿贵去还车子，阿辉和李穆艾莉丝几个回到平房里继续喝茶。李穆找了个机会，装作随便问问：“这间房子多大啊？”
    “150平。”阿辉说，“吃住生意都在这里……哎，我这辈子，算是被这间房子给困住了。说出来不怕你笑话，以前我干修车的时候，每天都要在铺子里修车，几年都没出去一次。有一天隔壁街修路，又停电，没有法子只好休息。我出去逛一圈，就迷路了！这两年改行做二手车生意才好了些，至少在联系卖家看车，或者买家试车的时候，有时间跟着出去转转。”
    “怎么会迷路啊？”艾莉丝问。
    “省城变化大嘛，今天这里拆一片，明天那里新修一条路，一年就一小变，三年一大变。”李穆跟艾莉丝解释说，“几年”别说省城了，就是子乌变化都很大。这里面绝大多数是因为经济发展了，市政改善了，但也有地产商的一份功劳。没有地产商起房子，城市怎么能变化的那么快呢？至于房价上升过快过高，导致大家都买不起房子，那是另外一个问题了。
    “是啊，现在的世界变化真大。”阿辉说，“以前我觉得150平很宽敞，三房两厅根本就住不完。现在一看小的要死。大厅和饭厅都用来改成办公室做生意了，我父母一间房，我和我老婆一间房，幸好我弟弟还没结婚，和我儿子一起住了一间小房。现在房子已经不怎么够住了，要是我弟弟结婚了，到时候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你们没想过把这块地卖了吗？”李穆问。
    “有啊，可是这里有谁会买啊？”阿辉说，“这里连上院子的话，地方是不小。可是做生意，这里又不旺，买来住吧，房子才150平。要是便宜卖了，在哪里再买一个足够我们全家住，还能做生意的地方？”
    “这里房价大约是两万一平吧？光是房子就能卖300万了。”李穆算了算说，“到郊区去住，远一点的话能买200平的房子，再远一点别墅都能买，绝对够你们住了。这个院子有房产证和国土证吗？”
    “国土证有，房产证没有。”阿辉说，“不过国土证上面写的是其他用地，要建房子的话就要转成住宅用地，得交一大笔土地转让金，我们可拿不出这个钱来。就算想建成厂房，也得转成工业用地。”
    “有国土证的话，”李穆想了想说，“这里虽然不怎么繁华，也算是市中心啊，每平方米两千块总是可以的，这里大约1000平，那也是200万了。”
    “1300平，围墙外面还有一点，都是我们家的地。”阿辉说，“卖不到2000块钱，上次有人卖了一块前面的工业用地，才1800一平方呢。我这都不是工业用地。最关键是我们这里根本就没人买啊，要是有人买，拿着500万我去干什么不好！”
    “我听说前面要搞拆迁，地已经全被买了啊。”李穆半真半假地说。
    “你说的那是矿山的宿舍吧？”阿辉果然知道这件事情，“那里征收的时候才没有两万块钱呢，听说地产公司的人只肯出一万五到一万八，要是不肯的话，可以用1比0.7的比例来换购新房子，也就是说你原来住100平方的屋子，新楼建好以后还给你70方的小房。这种条件有谁会答应啊？那里已经闹了好久了。最近又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个地产公司的人已经把宿舍区的土地拿到手了，最近就要开始拆迁，那边的人正要闹呢。”说着阿辉压低了声音，“听说这几天他们就要上街，到时候还不知道要闹多大呢。”
    “这样啊……”李穆想了想说，“我有个朋友对你这种独立的房子很感兴趣，你要是真的想卖的话，我可以帮你问问看。”
    “真的吗？”阿辉对此很感兴趣，“你那朋友是做什么生意的？也是卖二手车的吗？”
    “不是，他……他是搞饮食的，想找个地方来开农家餐厅，总也找不到合适的，我看你这里就不错。”李穆说，“只要把那些修车的东西和车子都拿出去，院子做停车场，扩建一下厨房，再搭些帐篷，就可以开张了。”
    “咦？李穆你还有这样的朋友？怎么都没介绍我认识？我这次的论文就要考察中国的饮食业啊。”艾莉丝说，“我正发愁要怎么采访餐厅老板呢。”
    “我那个朋友他现在不在省城。”李穆只好找了个借口。
    “餐厅啊……我们这里其实是住宅地，”阿辉有些迟疑，“开二手车行没那么大动静，没什么问题。可是开餐厅，我怕工商局不一定批啊。”
    “我那朋友在工商局也有一些关系。”李穆说，“这个你就放心吧。”所谓的关系，无非就是钱，几十万送上去，没关系都有关系了。“你这房子，有意思出手吗？”
    “有！当然有！”阿辉说，“我也不要多，就按照你说的500万就行。”有了五百万，阿辉觉得可以用200万来买一栋房子，剩下三百万包一个农场，或者直接五百万包一个农场。
    “不行！”当然不行了。”阿贵刚好听到最后一段话，跑了进来，“500万肯定不行！”
    “这里谁说了算啊？”李穆故意这么问。
    “这间房子原来是我爸的，后来他退休了，就把房子分给了我和弟弟。现在我们是一人一半。不过真的要卖的话，肯定要咨询过老爷子的意见。”阿辉说。
    “我们这里地方这么大，500万怎么够啊！”阿贵说，“光是院子就差不多1500多方呢！”
    “院子是院子，”李穆说，“建筑物和非建筑物，价钱是不一样的。”
    “这间房子也有180平方啊！”阿贵说，“每方两万五，这就是……”他拿出计算器来算了算，“光是房子就450万了！”
    “不是150方吗？”艾莉丝问。
    “实用面积150方，建筑面积180方！”阿贵说。
    “什么叫做实用面积建筑面积？”艾莉丝糊涂了。
    “使用面积就是房子里面真正能用的面积，”李穆给她解释说，“建筑面积就是使用面积加上外墙和公摊。这里没有公摊，应该就是加上外墙了。”不过加上外墙也有些夸张，一边180的建筑面积的话，使用面积应该在160以上的。不过看了看房子，李穆也明白了。这房子设计得太差，大概是只用了砖墙，钢筋水泥都没怎么用，所以墙特别多。
    “哦，原来是这样啊。”艾莉丝明白了，“我们哪儿都是按照使用面积算的，没听说有按照建筑面积算的房子。我买房子就是为了能住啊，你花了多少地方建围墙关我什么事啊！”
    “我们这儿原来也是按照实用面积算的。”李穆说。本来大家都是按照使用面积算的，可是地产商们纷纷学习香港的先进经验，改成建筑面积了——卖楼花啊建筑面积啊什么的都是香港弄出来的，在那么小小的地方上面积聚了700万人，还大部分地方都没开发（这同样是地产商的阴谋），香港的地产商把炒地皮的本事练得炉火纯青，绝对是世界领先水平。（美国的地产商走的是另一条路子。）
    “这可真奇怪。”艾莉丝说。
    “这个院子，少于1000万，我绝对不卖！”阿贵说。
    “1000万吗？”李穆想了想，房子加院子加起来差不多1500方，1000万的话差不多是6700块钱一方，按照地皮价格，在省城是很便宜了。何况这是将来可以大发展的地区。“这也太贵了！”当然，表面上不能这么说，还是得讨价还价。
    “要不这样吧，”阿辉说，“你看看你朋友什么时候有空，到时候把你朋友一起叫来，我们请吃饭，到时候我也把我爸叫出来。有什么条件都讲清楚。”
    “好啊。”李穆想好了找谁来扮演这个朋友，就让王平来吧，“那我和我朋友谈谈，尽快给你们一个答复。”
    从二手车行出来，李穆问清楚了黄舒华他们在哪里吃饭，被抱怨了几一怎么这么久之后才拿到地址，就和艾莉丝一起走过去了。
    “李穆，你根本就没有那个开餐馆的朋友吧？”艾莉丝问。
    “怎么这么说呢？”李穆心想这个鬼妹还真聪明。
    “你是想自己把这里买下来吧？”艾莉丝问。
    “是啊。”李穆说。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和他说你想买呢？”艾莉丝问。
    “为了压价啊。”李穆说，“这个房子并没有挂牌出售。”和学生公寓那间房子的情况不同，那间房子是挂牌出售的，所以李穆可以直接去谈价格，这是卖主有求于买主，谈价格是没关系的。“我想显示得很有购买的诚意。”要是没有诚意的话，就很难劝阿辉两兄弟出售房子，而自己买的话，想要有诚意就不能太过压价。“同时又要尽量压低价格。”所以就要捏造出一个别的买主来，李穆以买主的代理人身份出现，这样就可以显得有诚意的同时又进行压价了。压价不压价，这中间可能会差好几百万呢。
    “商人！”艾莉丝哼了一声，“都是这么口是心非，习惯说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