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中旬的时候,乔楠偶遇了林朗。某天下午乔楠去外面办公事,等她忙完看外面的天已昏沉了下来。她提着袋子站在十字街头,猛然想起穿过面前这条马路再往前走一段路,就是高中母校。
绿灯亮起,周遭的路人来来往往,乔楠抬脚往前踏了一步,然后步伐慢慢快了起来,没多长时间她就站在了母校的门口。
门口只有一位保安背手踱步,乔楠抬手看了下手表,这时候应该是下午的最后一节自习课,校园里很安静。
乔楠又站了会儿,这才转头慢慢地往回走。走到一半,身后有人在叫她的名字,记忆里那清澈的声音恍然重现,乔楠转身,是林朗,他手上还牵着一个小女孩,一双水灵清亮的大眼睛正疑惑地看着她。
林朗抱着小女孩走过来,他松了一口气:“没想到真的是你,还以为叫错人了。”
乔楠笑笑摇摇头,说了句:“好久不见。”
她们上一次见面是3年前,那时林朗要结婚了,通过高中同学辗转联系到了乔楠。
林朗也跟着感慨:“时间过得真快。”
乔楠伸手捏了捏小女孩柔软的脸颊,放低声音说:“是啊,转眼你孩子都这么大了。”
林朗摸摸女儿的头,说:“昕昕,叫阿姨。”
小女孩这时才害羞,窝在父亲的怀里,挡住脸,透过细缝偷看乔楠。
乔楠笑了笑,林朗也跟着笑:“让她跟人打招呼她容易害羞。”
乔楠摇摇头,说:“小孩子都是这样。”
学校铃声突响,远远地便能听到学生们的欢呼声,林朗抱歉:“来接小孩她堂哥,我先走了。”
乔楠应了声:“没事,我也要回家了。”
两人背对着走,三年前,那个眉眼舒朗的林朗跟她说:“乔楠,对不起。”
乔楠沉默,从始至终,他只有这三个字。乔楠喝了口咖啡,又摇了摇头。请帖放在她的面前,窗外的男人穿着一身贴身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他穿过马路,逐渐隐没在人群里。N贰qq,℃ο'Μ
再次见到,他已为人父,面容和从前没多大区别,只是多了几道纹路,那是岁月留下的痕迹。
乔楠穿过一条又一条马路,最后她实在走不动了,这才发现她已经走到了小区门口了。回望身后的路,原来她绕了这么多弯,多走了一半的路。
乔楠走到楼下,周思远正在等她。看来他等了有一段时间,地上落了一地的烟头,乔楠走近,被烟草味呛到,周思远回过神掐灭了烟头。乔楠依旧蹲下身,用纸巾把烟头包起来扔到了垃圾桶,跟周思远说:“不是跟你说过,别乱丢垃圾吗?”
周思远没说话,手上的东西往前一扬,乔楠不解望向他。
周思远咳嗽了一声,他说:“饺子包多了,送你一点。”
乔楠接过,说了声谢谢。
一时相对无言。
周思远先开口:“东西送到了,那我就先走了。”
乔楠嗯了声,两人擦肩而过,背对而走。
回到家里,乔楠把饺子分成三份,两份放冰箱速冻,一份留着待会吃。
换完衣服,乔楠正想去厨房煮水饺,母亲打来电话,她在电话里头说:“家里水饺包多了,你回来吃点。”声音有些忸怩。
乔楠看了看案台上的水饺,她笑笑:“好。”然后她又加了句,“妈,你先煮,我这边马上就到。”
乔楠到了父母家时,桌子上已经放了两盆水饺,母亲在厨房里煮汤,父亲在一旁帮忙调酱料。
乔楠换了双拖鞋,也钻到厨房里帮忙。一下子狭窄的空间更是显得拥挤,以往母亲总会说别进来瞎惨活,今天她倒不吭声了。
饭桌上依旧沉默,乔楠已经习惯,她低头吃着水饺。
饭后父亲去楼下丢垃圾顺便去溜达一圈,家里只剩下母亲和乔楠两人。
母亲洗了两个苹果放在盘子里,手上还拿着一把水果刀,乔楠接过,开始削皮。
母亲突然说:“以前你总抢着削苹果皮,然后就吃果皮,不吃果肉。”
乔楠回想了一下,那是读初中和高中的时候了。
母亲笑了一下,语气怀念:“时间过得真快,一晃你就已经工作,可以自己一个人生活。”
乔楠手颤了一下:“妈。”
母亲环住她的肩,说:“妈妈以后再也不逼你了,你这么大了,你自己做打算吧。”
乔楠放下刀子,攀上母亲的手,从前这双手是光滑细嫩的,父亲说两人刚结婚那会,母亲家务事什么都不会,但结婚一年后,她就什么都会做了。她把半辈子的时光倾注在这个家庭里,岁月在她的身上留下了印记,她头发逐渐白了,脸上的皱纹也跟着增加,手开始粗老。
乔楠把脸贴在母亲的手背上,母亲摸着她的头发,一如往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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