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台的距离离他越来越近,小鲛从海面浮出一个脑袋,阿渊吟诵的声音仿佛就在他耳边回响。
鲛再次潜入海水之中,沿着海底的水道轻而易举就游进祭台的范围。偌大的祭台除了长长的石阶下有李管事守候,祭坛的大石台上只有大宗长一人静默而立,周围布满古铜所制的器皿和祭品。
小鲛借助石壁往上攀滑,尾巴滑行时留下一串串湿/漉/漉的水痕。
他支起双臂撑在一个石块上,刚探出脑袋,就与宗长手中所持的蛟龙杖上的那两颗龙目对了个视线。
鲛:“……”
溥渊掀开微垂的黑眸,目光凝聚在石台上冒出的脑袋。
“啊……”小鲛张嘴准备轻声叫唤,忘了自己咬着东西。他只能先跃上石台,把叼住的衣衫放下后拍了拍尾巴。
“阿渊——”鲛张着嘴型无声轻叫,他低头扒拉开衣衫,裹在里头的吃食小纸袋都还完好无损,可就在他用蹼爪刮开一层纸取出来后,才发现纸袋裹着的点心全部被海水泡的松软,指腹微微捏着便将点心捏了个稀碎。
小鲛忘记这些纸是不能防水浸泡的。
鲛从石块上慢慢滑下,绕过那些祭祀器皿走到宗长面前,手心摊开,露出海水泡过后软得不成形的点心来。
火苗散成灰烬,李管事收到宗长传递的火鹤令沿着长阶一直往上赶,见到小鲛出现,诧异之后很快过去领着他,带他到旁边一处坐好。
李管事低声道:“宗长还在举办祭祀之礼,礼没成前不能停下。”
李管事边说边展开衣衫想把鲛的身子裹一裹,这些衣衫全被海水泡湿,即便鲛妖的原型体肤较于常人湿润,身上缠着这些能拧出水的衣物也不舒服。
左思右想,李管事只能将自己的一层外袍脱下,正待给鲛披上,抬头就见宗长递了一件披风过来。
李管事拿过披风给小鲛裹好,肩臂两侧毛绒绒的雀翎刮得小鲛脖颈痒痒,他打了一嘴喷嚏,给他递完披风的宗长已经回到祭坛,除了吟诵让他时而听懂时而不太明白的祭语之外,宗长还开始摆弄周围的祭祀器皿。
小鲛被披风包得严严实实地坐在旁边,看乏了就眯眼睡觉,睡醒睁开眼睛看到宗长依然在进行祭祀之礼,蓝色双眸瞪大了继续看。
如此反复,仿佛不会受到白天黑夜的影响,祭台上的火光没有一缕熄灭,祀火长明,断断续续的吟诵伴着小鲛沉沉入眠。
鲛记不清自己因为困乏睡了几次,再次睁眼,那三天两夜似乎已经过去,因为他此刻正在宗长怀里。
“阿渊……”小鲛喃喃,“祭礼结束了?”
溥渊抱着鲛坐上马车:“嗯。”
夜色悄然蔓延,比夜色更重的是宗长眼下的乌黑。这三日溥渊偶尔闭目休息一两个时辰,在时间未到前便是无止尽的祭祀。
小鲛只觉得祭祀之礼枯燥单调,阿渊不眠不休的做这些,只因为他是一族之长么?
鲛喃喃自语:“鲛都困了好多次,阿渊也不能睡觉。”他下意识伸手在腰间摸索着,才想起那些泡水不能吃的点心已经不在了。
“我把怪老头儿做的点心糟蹋了,本来要给阿渊尝尝的。”
溥渊把鲛带上车后没怎么出声,鲛也没从他的怀里退出来。
小鲛身上有一股让人舒服的气息,就像是从海里带来的,没有那股子腥,清凉柔软,水一般的甜,很独特。每次小鲛蛊惑宗长睡觉时他都能闻到这股味道。
水是什么味道,为什么是甜的,溥渊从未细究。也许并非甜味,是他臆想出来的。
马车慢慢摇晃着回到宗苑,李管事在外头出声提示,小鲛从溥渊颈边抬头,发现阿渊的下颌抵在他脑袋上没动,人已经睡着了。
李管事掀开车帘,见到他们宗长怀里抱着鲛睡得沉,立刻噤声。
过去的几年,宗长结束连续几日的祭礼,哪怕再累都没在人前露出疲惫之色,此刻居然抱着一只鲛在车里睡觉。
小鲛睁大眸子,虽然乖乖缩在宗长怀里,一条灵活的舌却不太/安分。
他伸出舌在宗长唇缝舔了舔。
李管事惊得落下车帘,好在没被人看了去。
这鲛……真大胆,居然敢舔他们宗长的嘴!
李管事擦了擦发髻的汗,宗长年纪虽然正好,但秉性纯正,应该能把持住吧。
且宗长这几日都在祭坛,身子累了应该没有那些心思。
溥渊在小鲛舔他的唇缝时就醒了,声音有些沉:“你在做什么。”
鲛扭了扭身,溥渊皱眉,片刻才说:“别动了。”
他松开搂抱鲛人的手臂,垂眸望向下方,用手理了理衣袍,遮着。
脑子虽还疲惫,身体给那鲛扭得微微精神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待修错字,谢谢大家!
第32章
从祭坛回来以后, 宗长生了病,第一个发现的人还是小鲛。
那日鲛在热得让他肌肤直冒汗的怀里睁眼,他像往时那般蜷缩在宗长身边睡觉, 梦中仿佛有岩浆炽热地烧着他,额头都闷出了一层的汗。
鲛捂了捂汗热蒸得通红的双颊, 随即发现这股高热的源头是躺在身边的人。
“阿渊。”鲛伸出手指在溥渊面上戳了戳,宗长平日就算睡着依然警醒,此刻被小鲛戳了几次才缓慢睁眼,乌黑的眸子因为高热看起来湿蒙蒙的, 牢不可摧的人, 陡然滋生几分脆弱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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