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年的查访,李瑶终于在一位朋友的帮助下,见到了大巫。
两人见面的情况旁人不得而知,那年正月末,大巫去了摩云山,郑慨然的伤病竟神奇般地有了好转。
当时大巫已言明,郑掌门的金丹需要长期调养,每隔两年,都会派弟子送来丹药。
说到大巫,沐夕沄与古青桥对视一眼,那便是两人初次相遇的时候。
黄泽霖继续讲到:“那一年在临魔渊,郑掌门刚到战场便遇到了一场大战,鏖战之下虽然胜利,却惹得旧伤复发。”
眼见还有连场大战在即,自己的身体却出了问题,郑慨然忧虑不已。幸而当时巫医谷也派人参战,大巫为郑慨然诊疗一夜,第二天他又精神奕奕投入战场。
“一夜之间,伤就好了?”古青桥疑惑不已。
“是啊,一夜之间。”黄泽霖眼中有泪,“那夜大巫入帐,他给掌门疗伤时一向不喜他人在场,我只当是他怕人偷艺,便离开了驻地。那晚也不知是怎地,突然就想回锦绣村看看。”
后面的事情,两人都知道了。
“我发现那些尸体的时候,他们的身体都还有余温,现场又有李瑶的玉佩,这事,和摩云山脱不了干系。”
“您的意思是?”沐夕沄问道。
“我当时并未将此事与掌门联系,是后来偶然在天机峰藏书阁的一本禁//书中,发现了易魂丹这个东西。”
“易魂丹?”
“是,”黄泽霖的声音低沉,“易魂丹有两种做法,一种取生人魂魄,糅合巫族秘术,可直接将魂魄之力导入体内,以此弥补金丹之伤,增加功力。”
“还有一种是?”古青桥隐隐预感到了什么,问道。
“用血。”黄泽霖疲惫道:“尤其是童子之血。儿童纯阳之体,其精血中能量最盛,即使不融入魂魄之力,也有再生之功。童子鲜血炼丹,只需糅入少量灵魂,便可制出易魂丹。这种方法无需学习巫术,一般的炼丹方士都可以掌握。我本也不信世上竟会有如此残忍的炼药之法,但几年前在南海,我曾亲眼看到有人贩卖,一颗便价值千万灵石。”
“这……”两人皆震惊不已。
“我花了几年的时间,顺藤摸瓜,在十分偶然的情况下,才发现了一条贩卖儿童的线索。但等我追查时,那些人早已转移了。还记得依云镇的善堂吗?”
这年新年之时,依云镇的善堂曾着起大火,烧死了四个孩子。
“那四个孩子并未被烧死,死在火场的,是被他们取血而死的孩子。”黄泽霖道:“我隔段时间便会回一趟依云镇,那里的孩子我很熟悉,四个人中,有一个曾摔断左腿,另一个则是锁骨受过重伤。善堂着火时我恰好回到依云镇,曾悄悄去验过尸体,烧死的孩子腿骨、锁骨并无伤痕。”
沐夕沄看了眼古青桥,记得当时他也说过,善堂的孩子死得蹊跷,没想到竟是被人移花接木,做了手脚。
“所以您故意引导小狐妖取心炼丹,来引起大家的注意?“古青桥问道。
“是,”黄泽霖道:“我虽可以追查此事,但要解决它,还必须得借助各大门派和当地官府之力。我当时只想着现将此事制止,若有能人能由此摸出整个贩卖儿童的网络,至少可以少些孩子受苦。”
“行如此残忍之事,这么多年,为何无人知晓,无人揭露?”沐夕沄想起怨灵山城中那些痛苦的童灵,险些红了眼眶。
“唉,”黄泽霖叹道:“郑慨然聪明至极,哪里会通过自己的手来做这一切?这底下贩卖儿童、取血炼丹、炼药送药各有体系,已织成巨大的网络,而各体系内的人只做自己的一摊子事,相互之间不明所以,想要将此事翻到台面上来,牵涉甚广,是千难万难。而却据当初在南海贩卖易魂丹之人所说,初期易魂丹数量很少,严禁外流。但到了近几年,有人贪图其中的巨大财富,悄悄扩大了制丹的数量,这才有少量丹药流落在外,成了他们敛财的工具。”
三人沉默半晌,巨大的黑暗王国在他们眼前露出狰狞的一角。
屋外传来几声鸟鸣,不知不觉已快到天亮时刻。黄泽霖警惕地看了一眼窗外,一脸疲惫地叮嘱两人:“此事做得严密,否则也不会几十年无人发现。我的怀疑并无任何证据。苏言君是郑慨然的关门弟子,也许不知道他师尊的事,但我不敢冒险。这一路,我的确有很多事情瞒着你们,但却主要是为了防他。如今你们已知晓事情原由,放在心里便是。”
古青桥点点头道:“的确,若我们此时将事情公开,又拿不出铁证,在积威几十年的仙门家主与我们这些无名小卒之间,没人会选择相信我们。不如先就着手上的线索,将能接触到的组织尽数铲除。我就不信,除了他的爪牙,他还能凶到哪里去!”
黄泽霖点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需得有人证物证在手,再联系几大仙门,才能有实力与郑慨然抗衡。当下之际,还是以查证为主。”
他抬头看看天色,又拍了拍沐夕沄的肩,“好孩子,我在这个世上没有亲人了,如今你便如我的孩子一般,我自然不会害你。我本不想将你牵涉其中,但几十年追查下来,这事牵连太广,又与你俩师傅联系密切,你们怕是不可能独善其身,今后可要加倍小心。”
事情虽还有许多疑点需要讨论,但不久后苏言君与秦乐便要起床。三人都不欲将此事公开,只得暂时各自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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