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俊生:“无非是些吃喝玩乐,不然呢?”
“吃喝玩乐?”闻衍嗤笑,“我看是吃喝嫖/赌吧?”
“闻警官!”梁俊生手持拐棍,狠狠锤了下地:“请你谨言!”
闻衍:“梁先生,怎么事到如今,您还是一叶障目?现在我们要保住的不是梁公子的名声,而是他的命!”
休息室内大门、窗户紧闭,空气本就不流通,如今更是让人窒息。
穆临之一直看着闻衍,像吃独食的孩子,自顾自欣赏着一件完美艺术品,总舍不得移开眼睛。
可现在气氛过于剑拔弩张,太扰人兴致了。
穆临之遗憾地‘啧’了声,他装作漫不经心地出列,把自己横在闻衍和梁俊生的视线中间,彬彬有礼地叫了声:“梁老。”
这一声及时打断了梁俊生正在积攒的怒气值,他软了肩背,视线移到穆临之脸上,不自然地说:“临之啊,你远道而来,没好好招待你,还让你看了笑话,惭愧。”
“正事要紧,”穆临之说:“我看这位警官说的在理,等事情结束后再讨要说法,总比现在纠缠不清的好。眼下,我们的外敌是迫害梁兄的恶徒,而不是跟警察无谓的窝里横。”
梁俊生那个不知被什么玩意儿糊住的脑子,让穆临之三言两语突然点醒,他怔了片刻,权衡再三,最终选择妥协。
“对,你说得对……”
闻衍往前跨一步,和穆临之并肩站着。他首先挑了个最关键的问题:“梁先生,绑匪是怎么联系你的?”
“不是联系的我,”梁俊生知道闻衍什么意思,他用手指了指,“大吉,把手机给闻警官。”
丁大吉咽了口唾沫,赶紧掏出了这个定时炸弹,一刻不耽误地扔给闻衍。
梁俊生:“绑匪知道我被警察盯得紧,不可能再跟我联系。他不知从哪儿弄来大吉的手机号——反正从我的人带钱出发后,我和他就是这样联系的。”
发短信,很朴素啊。
闻衍往上翻着聊天内容,穆临之也凑在身边赏光看着。
翻完所有信息,闻衍和穆临之匆忙对视一眼。
信息内容简单直接,闻衍却略显疑惑:“你们定在3号线交易赎金?”
3号线是从机场出发,绕全市最繁华地段的环城地铁,不论任何时段人流量巨大。所以不管从哪个方面看,这里都不适合做这种见不得人的交易。
“不是我们,是他,”梁俊生说:“他要求我们在地铁3号线内进行交易。”
闻衍:“怎么做?”
“不知道,”梁俊生摇头,“他让我派一个人带着箱子坐地铁,具体什么时候,在哪一站,我都不知道。只要时候到了,那箱钱自然会有人带走,我的人从上车到下车,只要装作无事发生就好。”
“无事发生?”闻衍忍俊不禁,“你……不对,你们当警察是空气吗?”
梁俊生:“那就不是我能管得了的事情了。他能引开警察,只要我不说,等你们反应过来,那钱早落在他手里了。”
闻衍一声讥笑。
穆临之适当插嘴:“梁老,糊涂啊。”
“是啊,老糊涂啊,”闻衍没说他在箱子上贴了追踪器,只是顺嘴嘲讽:“您心可真大,如果这箱钱让绑匪以外的人顺走了呢?”
梁俊生疲惫地说:“那就注定我没儿子送终!”
“梁先生,你信不信啊?就算你的人在那趟地铁里溜到明天早上,也没人来拿那箱钱,”闻衍不知想到什么,叹了声:“是不是这人一旦上了年纪不仅容易心软还会特别天真?”
梁俊生无语凝噎,浑浊的瞳孔透着不甘。
闻衍一句话到处扎人心,穆临之也被扎得疼。
他们都想到了闻裕民。
闻衍拿了根烟,没抽,闻了闻又装回盒里。他没给梁俊生喘气时间,接着问:“梁少风赌博这事儿你知不知道?”
梁俊生愣了片刻,“你们查出来了?”
“不能说查出来。你们这类人不管是银行贷款还是征信记录,全都一塌糊涂,做不了参考。我们只是顺着令公子的人际关系查了一圈,作出基本判断而已。”闻衍话锋一转,“你替你儿子还了多少钱?”
梁俊生狠咬着后槽牙,几乎把手里的拐杖抠出个洞,他闭嘴不言,好像在天人交战。
闻衍孜孜不倦地提醒,“梁老先生?”
“……”梁俊生:“五千万。”
嚯!
连穆临之都忍不住挑了眉。
闻衍:“他从哪儿弄来的钱?”
“高利贷,”梁俊生像个高傲且孤独的重病患者,毫无生气,“那些钱滚到最后利息比本金还多,要债的电话打到我这里,我才知道这件事。”
闻衍:“你都替他还了?”
“还了,”梁俊生大概猜到了些东西,“闻警官,少风被绑架和这件事有关?”
闻衍不可置否地唔了声,“不排除和这件事有关。”
梁俊生突然激动,“可我钱都还了啊!”
“您误会了,倒是跟这笔钱没什么关系。”闻衍遗憾地表示:“从我们警方目前掌握的线索看,牵扯进来的人或多或少跟令公子有关系——梁少风是导致他们钱财尽失、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
闻衍的画外音很明确,就是要让梁俊生做好心理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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