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闻衍能听出来他语气中的不屑一顾。
穆临之再次斟茶,氤氲扑面,他看着闻衍,笑着说:“哥,喝茶。”
闻衍:“……”
徐舟吾抖了一下,简直没眼看,他尴尬的干咳一声,接着说:“我也觉得不是孔旻的。阿衍你听我说,那几个杀手的尸体运回局里仔细查了——东南亚人,国内没有他们的身份信息,孙望在国外搜了一遍,也没有。”
闻衍一愣:“什么意思?”
穆临之:“意思就是黑户人口,他们把自己的命挂在黑市上明码标价,自由买卖,弄死他们不犯法,被他们弄死只能自认倒霉。”
“还有,”徐舟吾顿了顿,他思忖片刻后谨慎开口,“他们身上武器、枪支的材质和型号,都跟上回在树林里击杀袭击你的人一样,可以确定是同一个组织出来的。”
“什么!?”
这倒是没想到。
闻衍捏着茶杯的手猛地一紧,满杯的普洱茶顺着力道撒了几滴出来,转眼就被穆临之捏着桌布抹得干干净净。
“啧。”穆临之把茶几擦得仔细,目光却阴沉了下去。
这煞气过于明显了。
闻衍看见了穆临之地模样,心中一提,只碍于徐舟吾在场,不能明说。好在徐舟吾的注意力根本没在他身上,“这事儿我还没跟陶局和陈队汇报,先来跟你通个气。阿衍,你是不是惹上了什么人?”
“老子英明神武、帅气逼人,能惹谁?”闻衍正经不过一秒,又开始无下限,他的胳膊肘碰了碰穆临之,嬉皮笑脸,“该不会是因为你招来的杀身之祸吧?啧,临之,你仔细想想是哪个夜叉看上你了,最后把这笔账算到我头上。”
穆临之眼里的阴戾还在,目光落在闻衍身上却温柔了许多,“不至于,我洁身自好,从不在外面沾花捻草——有家室的人回家都迫不及待,谁会看上我?”
闻衍:“……”
调戏不成反被虐,他只能从善如流地闭上嘴。
徐舟吾作为单身狗也被酸得牙疼,他半身不遂地换了个更加笔挺的坐姿,又言归正传:“阿衍,那天晚上我们在山内搜救孔思童的时候,在山下的林芬差点被枪击,这事儿你知道吗?”
“什么?”信息量有点大,闻衍一时反应不过来,“没人跟我说啊,怎么回事?”
闻衍那会儿受伤被推进手术室,市局上下忙得团团转,谁也没顾上谁,信息传输出现断档是有可能的事。
“我也是回市局后才知道的,”徐舟吾说:“当时圆圆和林芬坐在警车上,幸亏圆圆反应快,及时救下林芬,否则当场毙命,我们连口供也来不及录了。”
闻衍:“人抓到了吗?”
“没有,陈队亲自带人搜捕,还是一无所获,”徐舟吾有些懊恼,“不论是山里袭警的杀手,还是山下狙击林芬的人,我们连一根毛都没有找到!”
闻衍食指点着下巴,沉吟不语。
穆临之拖着长音轻轻‘啊’了一声,“这倒像是孔旻的风格了。”
徐舟吾一怔,“什、什么?”
闻衍说:“如果林芬的口供都是真的,那想要灭她口的人只有孔旻。我估计孔旻不杀孟德友的原因也是因为他那时候真的不知道空孔思童的下落,所以只能留着孟德友的命,交给警察,等孔思童安全脱难后,他有的是办法弄死孟德友和他身边知道这一切的人——你们立刻提审林芬是对的。”
这太可怕了,徐舟吾顺着闻衍的分析往下想,想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案子到此为止要怎么往下查是个难题,孔旻作为被害者的形象非常完美,没有一点可疑之处。而孟德友的臆想根本支撑不住他就是赌庄幕后老板的证据。如果警方立案后,按部就班地顺着表面线索往下查,查到最后只剩一个不痛不痒的空壳,跟孔旻八竿子打不到关系了。
穆临之小口抿着手中的茶,他眼神幽暗,心思千回百转
闻衍脚裸的伤有些发痒,他不太舒服地挠了两下,皱着眉问:“孔旻现在在哪儿?”
徐舟吾:“应该在医院陪着他儿子吧,反正我没见过他。”
“怎么,孔思童的笔录你们倒现在还没做?”
“做了,陶局亲自去的,”徐舟吾说:“他从洋花岛被救出来之后,直接送到了广安医院,主治医生也是孔旻亲自找的,好家伙保安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谁能想那孩子只是破了个皮呢。陶局当时被拦在医院门外差点暴走,打电话给孔旻亲自接进去的。”
穆临之一挑眉:“广安医院?”
徐舟吾:“对啊,你不知道吗?本市最有名、最费钱的私立医院。”
“我知道,”穆临之笑了笑,言语平顺地说:“梁氏控股的连锁私立医院——啧,不过现在应该改姓丁了。”
闻衍懒得管一家医院冠姓谁的大名,“孔思童说了什么?”
“基本符合我们之前的推断,那几个职业杀手就是去找他的,不过似乎也没打算杀他。他们想赶在警方到达之前把孔思童带走,谁知道孟竺突然出现,横插一脚,坏了他们的节奏,没来得及准时撤走。”徐舟吾松了松肩膀,“唉,孔思童说他被藏在山洞里的那几天孟竺很照顾他,天天送饭。那几个杀手为了不过早暴露行踪,选择把他们藏起来,是孟竺为了保护他才受伤的——那孩子现在非常自责,反正比他爸有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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