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陈维刚亲眼看着自己老婆儿子的尸体被抬出来,那种撕心裂肺不是亲历者无法切身体会。
太痛苦了,如何释怀?
闻衍:“后来呢?”
“老陈消极了一年,对赔偿金更是看也不看一眼。女儿也不管了,他钻在牛角尖里,歇斯底里地想为这场事故找一个合理的源头。”陶勇宏顿了片刻,说:“那段时间陈维刚在悬崖边徘徊,他的领导就怕他干出格的事,可是突然没盯住,还是让他跑了。”
闻衍:“怎么?”
陶勇宏看了穆临之一眼,说:“他随身携带短刀,跟了穆恪忱三天。”
理智全无的人只能把刀对准事故承担者,虽然穆恪忱并不无辜,但陈维刚再没有发泄途径了。
那个时候陶勇宏和闻裕民在基层摸爬滚打,跟陈维刚不熟悉,对此事也只是听说。听说陈维刚的领导及时赶到,恨铁不成钢地把他抓了回去,没有酿成大祸,他的前途还在。
可在陈维刚眼里,未来却是灰暗无比的。
陈维刚受了一年的委屈终于在那天发泄出来,一个脊背比铁还坚硬的男人在那天涕泪横流,没人敢上去安慰。
后来,妈不在爹不管的陈婷生了一场大病,陈维刚终于醒悟,把所有地关爱重新放在女儿身上。
此去经年,陈维刚的恨好像淡了不少,所有人以为他走出来了。
可家破人亡的仇,那儿那么容易平。
陈维刚藏着旧档案,潜心研究,是他发现了端倪,还是有人旧事重提?
闻衍逐渐忧虑,这些事情糅杂在一起,陈维刚作为市局内鬼地可能性看上去就非常大了。可闻衍始终不想相信。
穆临之轻轻拍着闻衍的手背,无声安慰。
闻衍同样摩挲着穆临之的手指,他抬起眼,再次把问题抛给陶勇宏:“陶叔,你认为呢?”
“老陈这段时间不会上班,我会跟他说明,直到案件结束。”陶勇宏没有正面回答闻衍,他接着说:“闻衍,刑侦支队从现在开始由你担着,该做什么事该查什么人由你说了算,但搞砸了你也给我看着办!”
“……”闻衍压力山大。
陶勇宏深吸一口气,“至于市局内鬼,虽然现在看上去疑点全落在一人身上,但我们不能掐死自己的思路——嫌疑人狡诈,我们必须防着,懂吗?”
“陶局,”闻衍说:“我懂。”
第99章 热烈 九
穆临之带闻衍吃夜宵,闻衍没心思自己吃,但还是给徐舟吾带了一份。穆临之的醋点到为止,那是情趣,他拎着打包盒问:“哥,我送你回市局?”
“不用,”闻衍刚挂下电话,说:“再去北枫佳苑,大部队还在那儿,我得过去看看。”
“好。”穆临之成了闻衍的专属司机,他把闻衍送到地方后不动了。
穆临之没有要离开的意思,闻衍坐在副驾驶,稍微偏了点身体,他笑着捏住穆临之的下颔骨,说:“回家等我?”
“你晚上能回家?”
闻衍挑眉。
穆临之端着一副独守空闺的寂寞表情,身体往前探了点,他咬着闻衍的耳朵说:“不回了,一个人在家待着怪冷的,想干点什么下手也没劲。”
孩子长大了,能开黄腔了。
闻衍失笑:“你白天自己赚钱,晚上还要在我这儿上班,我可发不了你工资啊。
“用不着你的工资,”穆临之说:“给我点甜头就行。”
讨着甜头说给就给,闻衍没松开手,他捏着下颔骨把穆临之往眼前带。
两个人黏黏糊糊地接吻,穆临之又把闻衍咬出了血。
闻衍用舌尖舔着自己嘴角伤口,低骂:“宝贝儿,你属狗的?”
“是啊。”穆临之低笑,他亲昵地拱着闻衍的脖颈,一阵阵地撒着炙热的鼻息。
闻衍快受不了了,“别闹!”
“哥,”穆临之没有抬头,他闷声问:“陈警官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闻衍:“他女儿前几天车祸住院,陈队一直照顾着,我还没去看过,等……等这几天空下来,我找个时间过去看看他。”
“嗯,好。”
“临之……”闻衍欲言又止。
穆临之抬起一边的眼睛,“嗯?”
闻衍轻出一声气,说:“没事。”
事到如今,他们俩心知肚明当天在邮轮开枪的人就是陈维刚。陈维刚仇恨转移,把对穆恪忱所有咬牙切齿的愤怒都摁在了穆临之头上。
闻衍会盯着陈维刚,他想提醒穆临之小心一些,可又认为多此一举——穆临之心里大概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处境,他那位到处惹是生非的父亲替他拉了太多仇恨。
小心谨慎太累,不如襟怀磊落。
给徐舟吾打包的饭菜冷了一半,闻衍拎在手中掂了掂,正要下车,讨饭鬼的电话像长了眼睛,直接糊在闻衍耳朵上。
“喂…”
闻衍刚喂出一半的嘴,被徐舟吾严肃又急促地打断:“阿衍,我们找到凶器了!”
这把刀被警犬从窨井里刨出来,半段刀身还染着血,十分新鲜。其实它还称不上凶器,因为罗震东的死因并不明确,不过刀的痕迹与罗震东肚子伤口一致,明确DNA也只是时间问题。
窨井位置在小区北侧,跨过一截绿化带对面就是建筑工地的后门,一般人饭后消食散步也走不到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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