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见她这副模样，不由得又想揉她的脑袋，“许你买的。”
    她怔了。
    他终于忍不住揉她的脑袋，还将她拉入自己怀里，“许你给你二叔买。”
    她反应有些迟钝，慢慢地才应了声，“哦。”
    但又觉得有点儿愧疚，免不了又自作主张地加上一句，“那我也记得会给伯伯买的。”
    真个小姑娘，还晓得来安慰他，真叫他难免“老怀安慰”，还是维持着面上的平静，语气儿尽量淡了说，“由着你高兴就行。”
    她又觉得自个儿说错话了，怎么就不能顺水推舟不买了呢，偏就一时就心软也开口答应给他买呢——这会儿她心里头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为着自己那叁瓜两枣的几个钱而心疼，也不敢冒然伸手去用二叔同他的卡，卡是给了，可不方便，还是扫码更方便些。
    等从研究所出了来，又是他亲自将她送到建春公寓的，一路上还陪着她说话的，她到不想接话的，恨不能将刚才说的话给抹掉——带着这点愁绪儿，她也不同伯伯告辞，直接进了建春公寓。
    “是小张吗？”
    这一问，她脚步顿住了，心里有点慌了，但同二叔在一起后，她学会了一个词“装相”，面上学着二叔的样子淡淡的，目光也淡淡的，就望向来人。
    要不是这边上只有她一个人，这么一声“小张”，她还真不知道人在叫谁。
    她是见过这个人的，妇联的张主席，她丈夫在北边儿，两夫妻算起来是两地分居了，她在这处儿已经早有基本盘，虽没进五小长老中，也是不容忽略的存在。
    “张姐你好，饭吃了吗？”她张口就打招呼，人家叫她“小张”，她就亲热地喊人家“张姐”，一点儿都没有不好意思。
    张姐见她丝毫没有拘束感，又想着昨夜里她还胆子那么大的要替陈二喝酒，叫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她身上，一时间都叫大家都将这位小嫂子给真真切切地认识了一回，明明瞧着就是个年轻小姑娘，可能还没有什么诚府——
    偏有个大胆子，就敢给领导挡酒了。
    挡酒后还让领导拉着人走了，分明还要护着她的。
    娶个年轻姑娘，真为着新鲜，也不至于真要娶过门。张姐在心里思忖着，妇联的活动也不止在一个地方开展，是自上而下的开展，同学校的合作就是其中一个流程，“我吃了。酒特别难喝吧？回家后是不很难受？”
    她还关心地问，一脸的温和亲切，叫人如沐春风。
    张玫玫立时就成了傻白甜，不禁挠了挠脑袋，以手掩着嘴儿，压低了声音，“张姐，不瞒你说，我当时就觉得烧得慌，真想吐出来，可既然喝了，又不想叫老陈再喝着，就只得自个儿咽下去了。”
    她说着还指指自个儿的手臂，“一回家呀，可把老陈给吓着了，这手臂上都是红斑的。”
    张姐更关心了，“看来是对酒精敏感，小张呀，还是别喝酒的好，他们男人的事，就让他们男人自个儿解决。你要是有什么个的，岂不是领导心里头也跟着不好？”
    “嗯，张姐，你说得真对，”张玫玫跟个没心机似的，就把家里头的事全说了，“老陈可担心了我一晚，可不许我再喝酒了。”
    嘴上这么说着的人，可下午里还被人亲大哥压在沙发里给哺了酒，浑天胡地儿的了一下午，这会儿她的腰都酸着呢，再年轻着的身体，也禁不住这没日没夜的耕耘哪——
    张姐拉着她的手往前走，“我想着饭后走走，刚好碰着你，劳驾陪我走走？”
    张玫玫是不想走的，身体不舒服，劳累过度了嘛，双腿被拉开到极致，腿根处都是麻麻的，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叫她现下儿走路都得绷着走，生怕叫人发现她身体的异样。她赶紧从善如流地挽住张姐的胳膊，面儿上笑得甜甜的，“张姐，我还听老陈提过你呢。”
    张姐面上含着轻笑，“哦，领导提起我了，可是说我什么了？是不是我们妇联工作发动的不太好？”
    她赶紧摆摆右手，看向张姐的目光充满了崇敬，“老陈说张姐的能力着实是好，如今还在妇联这位上，有点儿可惜了。”
    张姐心中一动，到觉得今儿自个儿凑上来是对的，她于领导的出身是有点微辞的，可也知道朝中有人好作官，她如今虽是稳坐妇联，也是盼着能往上走走的——偏丈夫在北边儿也没有往上挪的迹象，丈夫那级别比她还低些，夫妻俩也没有别的底子，走到这份上都觉得已经是尽头了。
    “得领导看重，是我面上有光，”张姐压着心里的兴奋劲儿，当下就想表态起来，可还是压着那种得人常识的冲动，先前那姓张的根本不把她们妇联当一回事，她发动妇联工作时，总不被重视，好似她干的都是无用功，好似这上下下的女干部们都同插花似的，也鲜少见往上提拔的，那些都是男干部的们的事，让她心里着实不服的，总算是那人进了去。“也不知道领导对于妇联工作有什么指导的？”
    张玫玫哪里懂这个，本来就只是面子上搭一搭，到没想到自个儿随便一说话，就得了张姐这样的话，她就有点词穷——也是灵机一动，她赶紧扯了个车轱辘话出来，“老陈也不是那种非得安排了工作叫人做的，张姐你得有成算，需要做的事，就往上提一提？”张姐这边提了，能不能做才是算二叔要考虑的事。她觉得自个儿回答的真好，不至于到了干涉二叔工作的地步。
    张姐欣喜，还是按捺着心里头的高兴劲儿，“也是，饭要一口一口的吃，路也要一步一步的走，我还想着稳着就好，如今看来还得有新想法的好。嗯，新青年新气象嘛。”
    她听着这个话，自然还给张姐捧哏，“也不能这么说，张姐，有新气象还得有老经验的，老经验才是大旗，有着大旗为底子，才能更往前呢。”
    她这话把张姐说得可乐意听了，简直全身儿都舒畅了，到真将张玫玫当作知音一样了。
    等张玫玫回了屋里，已经是一小时后的事了，等进了屋，她就软倒在沙发里动也不想动了，只觉得腿根处给摩擦得疼得慌，偏也不能突兀地结束话题，得有个自然而结束，结果，她走得可真是艰难呀，谁没有点娇气劲儿呢，偏这回她自认觉得是给二叔添口啤的，自然就特认真的同张姐打交道。
    她同张姐也就这会儿才真正的认识，先前都算是见过面，今儿这么一说话，到真正的发现张姐可真是妙人儿，才这么一会儿，也不知道是撇清同前任的干系，还是要表决心的，反正拉着她很是说了一回，听得她对张姐家的事都能倒背如流了。
    但她也晓得人家这话儿不是真要同她说的，是要同二叔说的。她呢，最实在的用处莫过于是吹枕头风，世上的枕头风最为厉害了，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倒在枕头风之下——就刚才她在微博上瞧了个新闻，不还有个人为着个停车位而用50辆宾利出气儿嘛。
    她都觉得这事儿有点稀罕，可真是傻大胆呢，就算她枕边那位没事儿，也得叫她的高调给弄得有事儿，影影绰绰的事儿足以毁掉一个人，更何况这还是枕边的妻子呢。当然事儿还在调查中，也不好真给下结论。
    她也怕的，怕自个儿越了底线，坏了二叔的事。
    就为着这个事儿还有点纠结，是不是要提到二叔的跟前。不过，这也是别人的事，犯不着她自个儿为难自个儿，为着别人的事为难自个儿，且自个儿在那里纠结着，这是蠢事呢。
    所以，她就抛到一边去了，索性就翻起书来看，还得为着自个儿前程努力呢，她本来没有什么目标的，这会儿到有了目标——二叔如今这位上儿，她也得做出些东西来，也好叫二叔面上有光儿。
    真是朴素的想法。
    这是李娜对她的结论。
    陈二深夜才回来，瞧着她睡得沉，被子还被她裹在身上，两只白嫩的脚丫子落在被子外，睡得脸蛋儿还红扑扑的，他进来时，她连个动作都没有，还在那里呼呼大睡呢。
    陈二摇摇头，还替她将被子拉了拉，将她的两只脚丫子放进被子里，怕把她给惊醒了，又把卧室里的灯给关上了，这才进了浴室洗澡。
    张玫玫听见传来的水声儿，眼睛慢慢地张开来，睡眼惺松的，卧室里的灯关着呢。
    她揉揉眼睛，往浴室那边看过去，门轻掩着，水声就从里面传出来，她便从床里下来，赤着双足就走向浴室，手将浴室的门往里推，就见着个男人的背影。
    他身上不着寸缕，水从他的头顶往下流，男人身形并不见凶悍的肌肉，可瞧着也是极有力度的。他微仰着脑袋，双手放在前面，也不知道在做什么，却听得见他压抑的粗喘声。
    她看红了脸，唇上莫名地有些干涩，不由得用舌尖舔过唇瓣，往里头迈了一步，唤了声，“二叔！”
    声儿出了嘴，她才发现自个儿的声音有些沙哑。
    PS：猜猜二叔在做什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