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秀不明所以地继续说:“是啊,这半年来了不少回了,他啊最喜欢坐在二楼带露台的那个小房间,有时候一坐就是大半天,喏,这不刚刚才走的嘛。”
那是她小时候住的房间,而那个人除了何培霖,不会再有别人。
梁熙转身跑出弄堂口,哪里还有他的影子。
长长的街道,从这一头到那一头,那么多的人,都不是他。
街角有个卖凉粉的小摊儿,何培霖站在不显眼的角落等着老板送来曾经在她口中说很好吃的小吃,再抬头,就看见她像个迷路的孩子茫然站在路上,单薄的身体一直在颤抖。
即使看得不真切,可他知道她在哭。
她的眼泪灼痛了他的心神。
其实他很想冲上去紧紧地抱住她,吻她,求她原谅。
可他什么都没有做。
脑子里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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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七夕
今年的夏天特别闷热,不管白天晚上都跟蒸桑拿似的,从老家回北京后,梁熙整个假期基本都宅在宿舍。
她笑了笑,反而揶揄他:“要是你到我们学校任教,肯定百分百的上座率。”
陈嘉川依然看着她,微笑着说:“过奖,要是学生们都像你一样漂亮,我可以考虑转行。”
他总是能将赞美的话说得这般自然。
梁熙不禁摇头失笑:“就为你这句话,我也得请你吃顿好的。”
主随客便,地方是陈嘉川选的,他也比较随意,厌倦了吃西餐,在路过学校南门的一条街上看到一家私房菜馆,名字还挺熟悉的,便开口问梁熙:“你上次是不是就说这家的糖醋鱼很好吃?不如就这里吧,去市区反而人更多。”
节日,就意味着拥挤。
梁熙看到招牌眼神就定住了,不经意地苦笑一下,怎么还有这么巧的事儿?
她第一次来这里吃饭,还是何培霖领她来的。
那时她刚到北京,有些水土不服,吃东西也不适应,也不知道他打哪儿听说了,就找到这家她老乡开的江南私房菜馆,口味什么的都和她家里边的差不多。
地方里学校也近,后来就成了这里的常客了,只是这两年她一次也没来过。
陈嘉川见她许久不答话,仔细看她:“是不是想吃别的?”
他的关心拉回梁熙的心神,她讪笑一声,摇头说:“没关系,就这里吧。”
因为还是八月中旬,没到开学的时候,人不算多,所以也不用排位,上楼就有位置。
他们寻了个角落的临窗雅座,看出去就是人工湖,傍晚的天色,还能看到情侣们双双对对地游湖拍拖。
梁熙点了菜以后就没再说话。
陈嘉川似乎是能感知她的拘束,抿了抿唇说:“你这种表情,让我有种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去年去昌平看星也是,今年来这里吃饭也是。”
他的话让梁熙想起来,去年和今年的七夕,都恰好是和他一起过的。
“嘉川……”她心底微凉,呐呐说着:“你别这么说,其实我已经忘记得差不多了。”
陈嘉川眼神复杂了睨着她,叹了口气:“越想忘记越难忘记,记忆是世上最鲜活的东西,忘不掉就不要忘,这并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你看,就像我的腿,无论我忘与不忘它都没了,痛依然在,而生活要继续。”
梁熙静静地听着,眼神也渐渐迷离。
“小熙,去年的这个时候我说我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这份心意到现在依然没变。”
茶匙搅拌的声音一顿。
陈嘉川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可有些话他觉得没有比现在更合适说的时候了。
“这只是我的选择,无论你接受或者拒绝,都不必觉得愧疚,也不必觉得无法面对我。说真的,前段时间你一直避着我,我挺难过的,我以为我们至少是朋友,不是么?”他说到这里语气有些感慨,梁熙想开口解释,被他摇头阻止,“你就是为别人考虑太多,而把自己给难住了。去年你告诉我你放不开,那现在呢,你打算放开了么?”
“我……”梁熙抬头看他,指尖颤了颤,苦笑着,“你都把我看明白了,还非得我说出口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陈嘉川目光清亮,平静地说,“放开可不是空口说白话,不是不见面不联系就可以了,反而是能心平气和坐下来见面聊天,才是真正的释怀,做不到这些,你又何必逼着自己放弃他?我听希媛说,何培霖一直在等你原谅。”
“我只是觉得,我们经历了那么多事,已经回不到从前了。”
“不管从前幸与不幸,也没有人有本事可以回到过去,你别钻牛角尖了。”
梁熙正要反驳,恰好服务员上菜了。
几道色香味俱全的家常菜,似乎有让人心情变好的本事。
“我知道你的意思,不过很多时候明白是一回事,做不做得到又是另外一回事,不过我觉得我已经比之前好了,这是好事,不是么?”
陈嘉川赞赏地颔首,给她和自己都夹了菜,又说:“对了,你真打算考研究生?”
“是有这个打算,怎么,你觉得不好?”梁熙觉得他的语气可不像是支持。
“不是不好,学无止境,可我认为你得知道自己需要什么,才去学习什么,先工作一段时间在考虑这个问题比较合适,当然,这是我的想法,被你傅老师听到又会说我是误人子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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