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老,这白起为何人?”他抬头。
乙老探头一看,却是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名有意思的少年,这白起并非他的名字,而是他自创一套书法的名字,老夫一时心喜将他所作的一首诗记下,却忘了问他名字,只能拿白起充数了。”
沛南山长一听,便知乙老很颀赏那位少年,便道:“看来这人挺得乙老的心,这不问来处,便直接邀上登高台了。”
“若山长有异议,自可抹去。”乙老赶紧道。
沛南山长却摇头:“乙老所选之人,我自是放心,去宣吧。”
乙老这才颔首,便下去了。
这时,莫荆从树下走过来,他站在沛南山长身后,探头盯向竹简上面的名字,一行一行看完,却并无“陈焕仙”的名字,他面上不显,心中却是失望的。
怎么会没有“陈焕仙”的名字啊,这小瘸腿是没有赶到,还是……他的学识还入不了乙老的眼?
或者……他连守山的三关都破不了?
不,这不可能,能写出“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这样诗句的人,怎么可能应付不了那三关!
莫荆一时看名单看入了神,沛南感知到,便扭过头看向他,道:“燕祈,这名单上有人令你很在意?”
莫荆眼眸动了一下,便直起身来,错过他身,便朝前大步流星而去。
“谁会在意。”他负气道。
见莫荆走远,沛南山长便朝松林招了招手。
这时一名黑衣人从暗处闪了出来。
“将这份名单交上去。”
黑衣人接过名单,点了一下头,便转眼消失在原处。
暮霞时分,“御璟台”上士子皆被召集于一块,今日乃樾麓书院对外开放的最后一日,将宣布了上“登高台”的士子名
单,其余不在记名上的士子皆得下山。
每个被喊到名字的士子,都如浴神光一般,整个人焕发着不一样的骄傲神彩,相反,那些没被喊到名字的士子,都像是被抽光了精气神,萎靡失落。
当读到名单上最后一个名字时,站于高台上的乙老似笑了一下,高声喊道:“白起少年。”
众人一听最后一位不是自己时,心中自是万念俱灰,哪管顾这白起少年是谁,而得了“登高台”请帖之士子,则环顾四周相看,是谁叫“白起少年”这怪名字,他们怎么不曾听闻过这个名字。
陈白起如没被喊到名字的士子一般,内心纠结在最后一名位置上惴惴不安,当她被喊到之时,她下意识抬头,正欲从士子中站出,但转念一起,她如今名叫“陈焕仙”,这“白起少年”莫不是在喊别人?
她一时略有踌躇。
乙老在喊了两声“白起少年”,没有人应时——
他眯了眯眼,这“御璟台”上汇聚来的士子可不少,他年迈眼神不精准,亦辨不清那少年身在何处,想了想,便念道:“习习谷风,以阴以雨。之子于归,远送于野。何彼苍天,不得其所。逍遥九州,无所定处。时人暗蔽,不知贤者。年纪逝迈,一身将老。”
陈白起神色一震,这下再无顾虑,当即站出。
第315章 主公,干出此等傻事(1)
一众获得“荣耀”上登高台的士子随乙老而去,剩下的士子则勒令即刻下山。
朱春山与其表舅朱岂望着陈白起,表情难堪与愤恨不提,其余人都纷纷交耳讨论这最后一位“白起”少年为何人。
至此,随着众县士子下山,陈焕仙这个名字倒默默无闻,反而“白起”少年名声雀名,无人不知。
乙老衣袂飘逸在前,白发鹤颜颇为精铄,他侧手携领着一名星目剑眉的漂亮少年,少年摸约十四、五岁,身着一袭深秋雪染的枫红色右祍深衣,颈圈镶沿着暖融白绒狐毛,脚蹬绣面精美的皮靴,此乃典型门阀贵族方能穿着的奢侈服装,由此可见,此少年来历不凡,非富则贵。
这少年身后则跟着四个气质相貌皆极佳的华服少年,他们常蜛少年左右,隐隐以他马首是瞻。
陈白起溜眼一圈,便发现,此次入选的士子大部分都是相貌体格上佳之人,绝无三大五粗或如朱春山般肥墩貌欠之士子。
……她当入乙老之眼,莫不是托这“陈焕仙”上佳的容貌之福?
呵呵,想来这个可能性有,却并非全部。
她本以为魏晋时期的人才喜看相貌,讲求“左思风力”,没想到春秋战国的学士亦尽讲究好的挑。
陈白起走在队伍的最后面,她目不斜视,随着众人过了一条碧水幽绿湖泊上悬空吊桥之后,便开始拔梯登高。
这长长一条石梯陈白起将脖子仰尽,掩于冰树晶雕的微山之中,估计了一下得有四、五百步梯阶吧,且石阶较大,念及“登高台”三字,这还真是得登高啊。
这读书人历来都喜宅,十年寒窗,所谓“寒窗”二字便道尽一切,而宅属性的人,历来亦体力不好的,他们在登到一百阶时都已有人开始双腿打颤,山顶空气稀薄,再加上夜幕即将来临,气候亦相对降冷,不时便呼吸急喘了起来了,更别说这腿脚一直不便的陈白起。
她的伤腿又开始隐隐作痛,哪怕之前替前报下了止痛药,这般不知节制长期动作下来,也是很负累的。
于是,渐渐地她被远远落在了队伍后头,她看着离她十几阶或几十阶的人群,眼眸似蒙了一层雾,额冒薄汗,但却觉浑身泛冷,她垂下眼,大口呼吸了几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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