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他已打定主意,如果不能明跟他就暗随,这事,由不得她决定了。
陈白起见他真不理她了,这才收敛了一下。
她与他蹲在一处,同望着药罐,嘴里嘀咕一声:“这药,还没好啊。”
她记得很早之前山长便讲过要来端碗,却不料她都亲自来这一趟了,这药还没有熬好。
“还没。”
姒姜回答得很是冷淡。
陈白起被蛰了一下,唯摸了摸鼻子,咽下了声音。
又过了一会儿,陈白起忍不住道:“这药,怎么还没好。”
“还需一会儿。”
再过了一会儿,陈白起真的不耐烦了,她转过头对着姒姜:“要不,这药我们就……”
姒姜忽然出声打断了她的声音,淡淡道:“这药我蹲在此处足足熬了有两个时辰,就差这么一时半会儿的时间,你想让我白白浪费这一番心血?”
陈白起一怔,听了他的话,真觉自己如果不让他继续熬药的话,便是一无情无义冷酷无理取闹之人。
“……没,没想,那等吧。”她叹息一声。
终于,这一罐药是熬好了,姒姜拿出一个陶碗给她倒了满满一碗,然后递给她。
陈白起垂眸看着这一碗黑糊糊的中药,空气中散发着一股极苦极涩的味道,陈白起很斯文地咽了一口唾沫。
“我其实没病……”
姒姜凉凉地飘来一句:“这药太医令讲过,有病治病,没病强体。”
陈白起看向他。
“你确定?”
“确定。”
于是陈白起唯伸手接过药碗,看着热气沸沸的中药,她鼓起腮帮子吹了又吹。
“再吹下去怕天都快亮了。”姒姜没好气道。
陈白起这才没吹,她摸着也感觉温度正好,不会烫嘴了,她酝酿一下勇气,抬眸看着他道:“那我喝了,可我喝完,你可不准再生我的气了。”
姒姜一愣。
陈白起一脸夸张地求饶道:“我这一醒来,山长气我,相伯先生也气我,你也气我,我虽十恶不赦,可你便瞧着这碗苦药的份上,不再生我的气了,好吗?”
姒姜还没来得及说话,陈白起便一大口便将苦药灌入了口中。
若问陈白起喝这一碗中药的感受,她只能说——那滋味,简直不能再鬼畜了!
噗——姒姜看着陈白起那皱成一团的包子脸,终于笑了。
他接过她手上的空碗,笑骂道:“你活该,每次不将别人吓得魂飞魄散你是不是就不安逸了?让你吃些苦,也算偿还了一些回来。”
陈白起舌头都苦麻了,这战国时期的草药由于天生天养,药效不说,连苦的味道都比现代人工养殖的更胜一筹。
她嘟囔道:“我又不是故意的。”
“那便是有意的。”
陈白起:“……”泥垢了!再这样鸡蛋里挑骨头,她可真不伺候了哈。
“走吧。”
他将碗搁好,便率先起身,而陈白起慢了一步,亦随之跟上。
“去哪儿?”她试探地问道。
姒姜横了她一眼:“你平日耐心最足,若非有要事在身端不会这样急切,既然药已经喝完了,那之后如何安排便随你了。”
陈白起闻言,嘴角一翘,便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这还真是知我者姒三也。”
“……只懂花言巧语。”
咳,陈白起被口水呛了一下,她什么时候花言巧话了,她讲的是大实话。
忽然,陈白起想起她方才好似才刚调戏过那高岭之花的相伯先生,的确有些掉节操,转念一想,姒姜也认识相伯先生,便将之前的事情与湖中遇刺的事情大概也与姒姜讲了一番。
姒三这才知道原来相伯先生认了赢稷为主公,也在这秦宫之中。
他欲言又止道:“那相伯先生……可认出你了?”
“自然没有,只是……好像这梁子算是结下了。”陈白起这才后知后觉自己好像干了一件不得了的“大事”啊。
姒姜一想到她对人家相伯先做了什么,顿时也对她无语了:“你啊,根本就是嫉妒。”
一针见血!
她嫉妒相伯先生一心只维护赢稷,反将她这先识的“友人”兼“徒弟”当作阶级犯一样对待。
陈白起挑挑眉,也不否认。
“当初我如何请他出山他都只是拒绝,眼下却为了一个赢稷拖着病躯劳心劳力,也不知这赢稷到底哪里好。”
“他不好,那你救他作甚,当初你们单独在湖底多好的机会,直接让他自生自灭岂不更好?”而且还有墨家背锅,她
完全可以置身事外。
真不愧是与她交好的知己友人啊,连这阴险的想法都跟她想到一处去了。
“……是有想过,可做不出。”
“你啊……根本就是嘴硬心软,这一点倒是与你那一根筋的姐夫一般,他以前啊连杀个人都狠不下心来,每次都拿刀背将人砍晕,生怕见了血。”在讲到姬韫以往的一些逗趣之事,姒姜眸中不觉泛起了一丝笑意。
两人好像随着这一次的事情逐渐恢复了以往认识的熟捻又随意那种状态,不知不觉姒姜放开了心胸,提起了以往他们在一块儿时发生的事情。
听到姒姜提起了姐夫姬韫,陈白起忽然便沉默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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