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空间像死一般寂静,黑暗、阴凉
,仿佛除了他们两人之外,再无其它活着的东西。
阴澜芳动了动,发现他身上并没有束缚、也没有伤痕,他不知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但他却知道他不想被一直囚在这样一个地方,他必须要出去。
可他试了试,却发现他无法出去,摸遍身上下,也没有任何可以防身之物。
迟疑了一下,他出声问那个被吊起的那人:“这是哪里?”
那人的头无力地耷拉着,他并不知道他她是生是死,只是试着问一声。
等了一会儿,那人动了一下,然后在阴澜芳看来简直可以说是龟速般缓慢地抬起了头。
原来还活着。
而在那人抬头那一秒,阴澜芳忽略了他她那张血污的脸,却先一步是被她那一双像雪洗一般的眼睛钉住了。
那双漆黑而冷静的眼睛不温不凉,如此轻描淡写,哪怕眼角染着血斑,依旧泯灭一切的干净。
“滚。”
阴欄芳怔忡了一下。
这双难得能让他感觉到舒服眼睛的主人……方才是不是不客地对他说了一个“滚”字?
……他这是被骂了吗?
从来没被人这样直白骂过的阴澜芳抿了一下嘴角,心底不大高兴,也不愿再搭理他她了。
可是当他尝试着在牢笼内再走一圈,却发现根本走不出去,于是他又转回来。
他深吸一口气,压抑着情绪,再次问道:“这是哪里?你若愿告知,我便救你下来。”
前头一句那人毫无反应,最后一句却令他她有了反应。
那人再次抬头,大半张脸被沾血的乱发遮住,一时辨不清是男是女,但阴澜芳却忽然觉得他她或许是个姑子。
因他的想法,那人在细微处有了些许变化,身上中性的部分开始女性化起来,当然这一切因光线昏暗阴澜芳始终不曾察觉。
第四百零九章 身死(四)
“救我?”低哑的女声在空荡的室内响起,像碰不着地挨不着天的虚芜烟渺。
“你拿什么救我?咳……”
像是许久没有开口说话了,一次性讲太多喉咙便有些不舒服,干涩咳喘起来,沙沙的重音像是伤着了肺部。
阴欄芳动了动手指,简单道:“我自有法子。”
“我不信你。”
阴欄芳颦起眉,静静地注视了她一会儿,才道:“如此,我可以先放下你。”
他蹲于地上,从鞋底拔出三根掌长的细针,眸光凝聚,对着吊着她的铁索处射去。
叮——
那铁索头偏转了一下,锁轴心发出咔哒一声,锁片中间有几个矩形和凿空的洞用来夹住两片铁片起固定作用,只要将轴心打落差,锁片没力固定,便可松开。
然,第一击,只乃试探位置,扣住的锁并没有打开。
阴欄芳听声辨位,再次射出一针。
叮——
锁轴心再度偏移一寸,扣住的锁翘起一边,固定锁片的铁杆滑出半截。
阴欄芳终于确定了,没有犹豫地射出最后一针。
叮——
锁轴心“哐当”一下便掉落地面,圆长条的铁器滚落几圈,扣住的锁终于合不上,散成了两块掉落。
刑具锁应声而开,而锁着的少女双臂无力支撑,则直接摔落在地。
阴欄芳喜欢研究各类器具,乐器此类,刑具、匠具亦然,因此这类刑锁于他而言构造十分通透,他闭着眼睛都能打开。
“现在可以说了吗?”阴欄芳看着她狼狈落地的模样无动于衷。
少女跌趴在地面,肩胛处动了一下,才慢慢趴抻起上半身。
她似哑笑了一声,听不出什么意思,然后手脚并用极速的速度爬到了囚笼边,这一路拖出了长长一条血带,乍看起来倒有些像恶鬼索命的场面。
阴欄芳不解她为何要如此辛苦地爬过来,却不言不语,只面无表情地俯视着她。
她用了些时间爬过来,却累得停留在那里半天没有动弹,许久,乱发之下才传来虚弱无力带笑的声音:“我没力气了,你是否低下头来说话……”
“能否”,是句询问,倒是比之前喊“滚”时礼貌了许多,看来,她倒是个懂得“吃人嘴软,拿人手软”的人。
阴欄芳评估了一下她目前身体的状态,倒不疑有它,他撩袍蹲下身来。
却不想,一只镀着白玉般光泽的手从黑暗之中伸近,到达他视线时只觉影子一闪,他领子便被人拽近,一张惨白的脸欺近他,他们呼吸交错,一双乌黑幽静的眸子注视着他。
没有预想中那种腐臭血气的味道,反而有些淡淡的清莲冷香。
莫名地,阴欄芒有些失神了。
这种感觉,似曾相似。
他听到她在他耳畔轻语,郑重的,却依旧带着几分莫名的笑意。
“你救下我,我便不会留你一人在此,我会带你走的。”
——
画面一转,阴欄芳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离开那个黑暗的囚笼,然后来到了一个更荒诞离奇的地方。
他正被那个他救下的少女拖着在一路奔跑,少女穿着染血深衣,纤腰楚楚,衣带迎风翩飞,一头墨发经风抚顺如墨泼洒而下,莲香芸芸,耳廓莹白。
他们奔跑在一道长长的黑色长道上,两旁蜿蜒伸远的红色灯笼,尽头有一道红色牌坊,类似于神社的鸟居,远远望去像一道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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