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
她喉中一紧,及时收声,一人一只手抓着他们两个人,咬紧牙关,额角的青筋都因用力过度而暴突起来。
“陈芮、陈芮……呜呜……你、你要抓紧我先生啊!”
南烛使劲蹬动着腿,他这边也分身乏术,手脚并用扒拉着一块冰石防止被拽掉下去,还在一旁哭唧唧地连声喊道。
陈白起被他吵得脑膜痛,很想吼一句——闭嘴!
可是她着实快没有力气了。
要说女子的力气本就不如男子,尤其她的力量靠的是全身调节爆发,光论臂力用力却是有限的。
她没办法将两个人拽上来,倘若是一个人的话,她或许还能勉力一试。
所以当她这副娇小而纤瘦的身板探身而下,一双手要拉住两个加起来快四个她的重量的大男人,简直令人触目惊心,都担心一不小心再用力一些便会折断了她的手骨。
“白、大、哥,你醒醒啊……”
她因充血双眸通红,看着楚沧月的情况,这才发现,他仿佛没有了意识,双眸紧阖。
她早就发现这一路上,他的息十分轻微,想来火烈丹虽能缓和一些他的情况,可却不能让他如常人一般抵御寒冷,他应当十分难受,却因不愿打搅她,而一直闷不坑声地扛到晕迷过去。
“白大哥——”
她需要喊他醒来自救,要不然他们三人都逃不掉。
她快撑不住了……
她满头的汗水从鼻尖滴落下去,手肩与手腕的关节像快要脱节了一样,她自问,她凭什么要为了他们这样舍生忘死!
不过就是旧识罢了,难道还要赔上自己吗?
放手吧,陈白起,放手!
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完成,没有什么是舍弃不下的,你已经尽力了,只是情势比人强,你救不了他们的!
所以,放手吧——
她一直在心中呐喊着,但身体偏偏违背了她的命令,她哪怕牙龈都咬到出血了,仍不肯放手。
相伯先生感觉到一滴水掉在他的脸颊上,他眨了一下睫毛,起伏扇动的气流,令那一双琉璃剔透的眸子像雨洗般干净而渺渺,他盯着陈白起覆下泛红的眸子,他好像听不见她正在嘶声地喊另一个男人,直接问道:“你方才……可是听见了?”
陈白起这厢喊不醒楚沧月,又见相伯先生一脸平静地问她这种根本派不上用场的问题,气得瞪他。
你是智障吗?!这种时候竟还在意这种事?
她对相伯先生一直都是心存敬意,这还是第一次控制不住情绪想骂醒他。
“你知道鸾凤玉是什么吗?”他忽地哽声道。
陈白起继续瞪他,心底却在想着该如何将他们两个救上来。
相伯先生眼神追忆着过往,他扬唇,眼波横水,眉眼盈盈:“它在六年前曾响过一次,在我一生最落拓不安之时,那时无人知,唯我一人知道,但我却放弃了,为此过后,我嘴不说,却心底足足后悔了整整六年,如今……”他像从记忆中抽回,看向她时,眼神是如此温柔而难过。
“错过的或许只能是遗憾了,可它再次响了,这一次,不是我一人听见了,你也听见了……”
他低低说道。
“只是可惜了……放手吧。”
他一挥手,使劲挣手脱离了她,陈白起本就是强弩之弓,手上一抓空,便错过了重新抓回他。
她整个人有几分呆滞。
而这时的楚沧月蓦地睁开了眼,他反手攥住她的手,顺着她的力道纵身一跃而起,可当他反手要抓回她时,却见她想都没想从他身侧一跃而下,将坠落似蝶展袍的相伯先生一把抱住,一翻身再一掌朝上推去。
时间在这一刹那似乎很快,却又很慢,第一个细节都被无限放大开来。
楚沧月站在那处,目光冰冷至极,几乎是木讷地接住了被推上来的相伯先生。
他看不见,所以他就算马上跳下去,也根本接不住她……
而相伯先生僵滞着脸落地后,几乎是失了所有的气度,慌乱急切地转过身,看着桥崖下方,那一刻的他像极了手足无措的孩子。
“陈——”
少女扬颈朝上嘶吼一声,她脸上的面具因为那疯狂流蹿的巫力而整个崩裂,她露出了一张瑰丽无双的脸,还有一双刀匹山峰无畏铮然的眸子。
“啊——”
她在半空中施展出高级武技“乱刃斩”,那如月光回旋的剑刃直接炸裂了一片断桥下的冰块,它们唰唰地掉落的冰块像落雨纷飞,此刻她的一双眼眸变成了璀璨夺目的金色,但一瞬她便又闭上了。
步烟、化鬼——
她化身为青烟一缕,踩踏着掉落的碎冰而不断地跃起,这几乎是在考验她的精准度与耐心,她像刀悬颈间的人,一步不慎便会命殒于此,但陈白起的意志力何其坚韧,她不肯放弃,一次又一次地攀登而下。
终于,她在力竭而倒之际,堪堪撞滑到了在冰桥之上。
她双膝发软,直接跪坐在冰上,半撑着身子用力喘息着,那粗重的呼吸声像快速拉动的风箱,她无力耷拉着脑袋,一头凌乱滑落于肩的长发垂坠在身上,像几笔浓墨落在纯白之上点缀。
楚沧月与相伯先生都慢了半拍地跑过去伸手接住她。
两人冲上去,齐口同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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