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周围的黑色怨念已浓稠至实质一般朝他们涌来,陈白起拉着后卿退了一步。
她咽了下口水,她觉得在场所有人都想冲上来咬她身后那家伙一口,看着就挺凶的。
“我怎么觉着他们并不认同你所说的话?”
后卿想了想,便一脸“这世道已道德沦丧”的模样:“估计是因为歧视我是赵国的,又看我单枪匹马的到了他们的地盘,想趁机欺辱于我,以丧赵国之威,我着实没有想到会这般……”
卧漕!
秦人听到这话都气得脸红脖子粗了,瞪着他们俩的眼神那都要吃人了。
陈白起恶寒了一下,咬牙道:“你、能、安、静、一、会、儿、吗?”
是觉得不刺激得他们吐血便不罢休是吧。
“是你要问我的啊。”后卿无辜道。
陈白起:“……”
是!是她错了!她干嘛要多嘴问他。
“看你拿什么来护着他!”
莫荆盯着后卿目光发冷,他长剑一出,剑身如同闪电快速转动,刀光闪眼,其它甲士立马退开一大段范围,让他施展。
陈白起不能任他逼近到门面前,否则容易误伤到后卿,她一转身,身影如同雏燕般的轻盈,但转眼间便消失在众人眼前,莫荆剑势滞停,眼竟跟不上她的速度,下一秒,一只纤掌便压在了他的剑柄之上,莫荆一愣,蓦地抬头。
好快!
他脸色骤
变,剑身一转,利刃朝上一划,快速变换了几套动作,一剑加一剑,形成一道剑网,如同波浪惊沸,挥剑成河。
陈白起却是不急不忙地避着,她甚至只有单手迎他,另一只手上抱着一个好奇乐呵的孩子,他好似觉得白起跟平日一样在逗他玩,乐呵地咯咯地笑了起来。
这一幕莫荆莫名有一种被人羞辱了的感觉。
陈白起直言道:“你的眼跟不上我的身法,纵然你的剑法无双,若碰不着人亦是枉然。”
莫荆脸一黑。
陈白起却已一指点在他的肩上。
“哐当”一声,他的剑落地,他震惊地盯着他无力的手臂,整个人如同雕塑一般站在原处。
他——他输了?!
哐当!
掉地上的不止是莫荆的剑,还有一心期待能够看到后卿等人被打得落花流水的秦众的心。
他们的心此刻摔地上砸得稀碎,一脸面如死灰。
后方的百里沛南一惊,快步朝僵硬住的莫荆跑来。
“燕祈!”
陈白起转眸一瞥,见山长走到莫荆身边搀扶住因大受打击而神情恍惚的他,见山长紧张,她忙道:“只是点了麻筋,不碍事,一会儿就没事了。”
百里沛南闻言,表情愣了一下,他抬眸看向她。
站在不远处的少女看着不过十五、六岁,无论是样貌还是身体都没有成长到让人觉得成熟独立的样子,她看着他时,眼神是那样一望无垢,如明媚春日一般和善有神,甚至方才与莫荆动手时,他也能感觉到她身上没有敌对的杀气腾腾。
她的态度,有种对于恶意的包涵与纵容,不知这些是基于她对于自身的自信,还是天性便如此。
想到方才她好像很轻松便打败了燕祈,他想,应该是前者吧。
“可以将大公子交给在下吗?”他忽然温和地请求道。
陈白起看着他。
“凭阁下的能力,我相信不拿一个襁褓中的孩子作为盾牌,亦可全身而退,但相反,若是当真伤着大公子,只怕赵相国与秦国才谈好的条件便因筹码的损伤而功亏一篑。”
百里沛南回视着她,他的眼神不带压迫感,语调清润,似春风化雨,素手掬起一捧青烟,一言一词逐渐溶化人心底的围墙。
陈白起依旧看着他,眼中有着奇怪又令人看不懂的东西,她道:“我从未想拿小乖来当盾牌,我没有放手,只是想再陪他玩一会儿,我不会伤着他的。”
她说得那样诚挚,诚挚的都令人无法怀疑她在狡辩。
而莫荆闻言牙糟咬牙。
果然是拿他在玩啊,她在瞧不起谁!
百里沛南见她这样说,沉默了一下。
陈白起又道:“他以前还好,可自从我带了他,他便开始娇气不爱别人抱他了,我有时候想撒手休息一下都不行,若我就这样将他交给别人,他会哭的。”
陈白起提起怀中孩子便下意识放轻声音,那温软含笑的声音传到殿中每一个听众在耳中。
她低下头,手指轻抚他嫩得跟块豆腐一样的小脸:“他会一直哭的……”
她见小乖张开嘴,肉呼呼的小手抓到她的一根手指便要往嘴里塞,她抽出手,然后将手掌轻放在他的眼上。
“小乖,该睡觉觉了,乖。”
小乖摇头,想抓开她的手,明显不想睡,还想跟她玩飞飞。
陈白起这一次却没有依他,她喉中轻哼着一道童谣,一面用巫力温和地安抚着小小的身体,一面轻摇晃着哄他睡。
慢慢地,他松开了小手,睫毛眨在她的掌上,合上眼便睡着了。
见他闭上了眼睛,陈白起撤开手,看向山长歉意道:“孩子不能给你,因为先生是刚从外面赶回来的吧,你身上带着寒意,不适合现在抱他。”
不知为何看着陈白起有些失神的百里沛南听到她说话,回过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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