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白起偏过头,不待留下的带刀侍卫将那名手持袖箭的宫婢抓捕,她手腕一转,掌中凝聚的风气涌动形成了一股漩涡,她周身的雪化成了冰,于她掌是凝结成了数十根细长的冰锥,一挥,冰锥如箭矢射出,宫婢躲闪不及,直挺挺被定在了原处,身中数十几血窟隆。
宫婢瞳仁放大,僵直一瞬,便软倒在地上,但胸膛仍有起伏,周围惊傻了的侍卫反应过来,赶紧上前将她抓起来。
其它人后知后觉发生了什么事,他们都吃惊地看向场上那个穿得过于厚实而不清楚相貌体态的女子,皆为她这随手的一招制敌而惊艳,也惊惧。
陈白起转身,用有些沙哑瓮闷的声音道:“所有人都暂时先留在这院内严加看守。”
“诺。”被震住的侍卫下意识都听令了。
她望了望那个老妇离去的方向,颦眉凝眸思索了一下,忽地跃身而起,转瞬便已消失在众人的眼前。
——
另一头,稽婴一手掀掉头上的盔甲,汗湿乱发,他极目四处查巡,却是一个晃神将人追丢了,一股怒意喷涌而出,他将手上的铁盔怒掷于墙上,发出嘭的一声。
“御史……”
尉兵看着这样气极败坏的他,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时,他们听到不远处有人在急切大喊:“救命!有刺客,有刺客!大公子被人抓走了——”
“来人啊——”
稽婴神色一震,凝神一听,咬牙道:“快,是寿宁宫!”
分了三股队伍去寻人,稽婴他们快速赶到了事发地点,只见门口有两名磕破头摔在地上哭喊着的宫人,却不见那个歹毒老妇,他上前一把攥起一人问道,厉声道:“人呢?”
“在、在那里……”
宫人一指,稽婴回头一看,却见一发须花白的老汉半蹲在树后的墙角处,他手里赫然抱着一个襁褓,能听到孩子呜呜细弱的哭声。
老汉扒开一截树枝,黄叶后的他阴恻恻地看了他们在场的人一眼,眼带不明的恶意,便跃墙而出。
“是他,我认得他的那一双灰翳阴冷的眼睛,他便是先前的那个老妇!”一名尉兵惊声道。
没想到原来并非老妇,而是男装女装了。
尉卫盯着老汉离开的方向,稍一推断,便立即变了脸色:“御史,他朝东边逃了,那个方向是出宫的路!”
“不能让他逃走!”稽婴狞声道。
这种亡命之徒即便是抓了,他也是宁死亦不会为秦王解咒的,即是如此,不必活抓,只直杀了他便是!
抓一个有手段的人太难,要杀他却可以毫无顾忌。
反正陈芮说了,要救君上,除了解咒之外,也可杀了施咒之人。
所以他要杀了他,不计一切代价!
稽婴握紧手上的宝剑,脖子上的青筋都突起,他幽幽盯着一个方向。
“让东军将钉网不余一个死角,能调动的羽林军全数在东门准备!”
有人明白了他的打算,却惊道:“不可,大公子还在他的手上!”
稽婴却掉转过头,目光像要吃人一样凶狠道:“若不趁现在杀了他,让他逃走了,不仅大公子活不了,君上也活不了!”
“可、可是……那是主公唯一的王嗣啊。”
他这样歇斯底里的模样吓住了跟随的廷尉兵,他们脸色怆惶茫然,一时也不知该怎么抉择才是正确的。
——
逃蹿的老汉脚力很快,半点不似年迈之人的速度,他一路躲开了走道、游廊与搜捕的追兵,他对王宫的路线十分熟悉,见宫卫被他远远甩在身后,心下得意,正准备跃墙而下,却见下方一道巨网兜面罩来,他眼前寒光一闪,他反应极快地连忙朝后一滚,却仍旧被网面的边角刮破了衣服。
老汉定住身,抬眼一看,只见网上绑着许多尖锐的刀刃,锋利无比,若是血肉之躯被它牢牢罩住,只怕会皮开肉绽。
老汉目光如电,知道后墙内有埋伏,只得另寻它路。
他一路东蹿西逃,终是来到正阳门,那宽阔的广场上除了高高的城墙外没有任何兵力把守,他全力奔走,心却一直紧紧地揪起,蓦地,他听到了上空一道冷酷之声。
“射!”
他一惊,连忙朝后疾退,只见一排羽箭成线射在了他的身前。
老汉感应到一股不善的视线紧紧盯在他的头皮上,他抬头一看,看到了箭垛旁站在的稽婴。
“你们连秦国的大公子都不要了吗?”他一口破锣嗓子十分难听暗哑。
稽婴站在高处,旁边的黑色旗幡的寒风之中翻卷打得啪啪作响,他面覆了一半阴影,如同修罗一般冷冷地盯着下方。
“你若愿放了大公子,本官可以不杀你。”
老汉闻言,不由得捧腹大笑了起来:“哈哈哈,稽婴你是在唬弄孩子吧,这话若是由秦国的百里沛南来说,老夫便也是信了,可由你这样的奸险小人口中出的话,却只能是一个笑话,你想出尔反尔又有何难?”
稽婴没有因他奚落嘲讽的话而改变神色,他此刻没有了之前的慌乱急切与愤怒,他将所有情绪都锁在眼里,盯着下方十分冷静地道:“你是逃不了的!”
“那又如何,老夫这条命并不重要,有大公子陪老夫一道共赴黄泉,老夫算是赚了!”
“稽婴,你当真是心狠手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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