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谁也不认为陈芮能有治国、领兵打仗、处理紧急事务的本领,哪怕她有一身的通天本领,那亦是孤掌难鸣。
所以他们其实根本不必太过担心,且等着看她最终一事无成的笑话吧。
下朝后,陈白起回到了寿宁宫,宫正与卫尉早等候多时,双方见面都十分和谐地行礼。
“这遗诏倒是来得及时,谢过骥老了。”陈白起微笑,面上不显心思。
“太傅不必如此。”他摇了摇头,又轻叹了一口气道:“你只要记住你的承诺,绝不做有害于主公、秦国之事,老奴便不算办了一件祸事。”
她掩下眼帘,温声道:“我承诺于你的事定不会更改。”
其实遗诏一事不假,只是遗诏之中的亚父之名却是空缺的,先王临走之时,曾忧心过许多事,最最放不下的自然是茕茕无依的幼子,他托孤于左、右相,自也是信他们,只是旁戚仲父叔父等人暂时安份,不表代他离世后依旧安份,百里沛南为百官之首当之无愧,但却心慈思虑过甚,只怕会护不住幼主。
而相伯荀惑此人虽外表处看病弱温和,但真实性情却是孤傲冷漠,他忠于他,以后却不一定会忠于赢璟。
而稽婴,赢稷对他却是十分失望,最终到死前他都没有抉择出亚父的人选。
于是他留下一份遗诏交给他信任的两人一同掌管,让他们替他好生观察他逝世之后,众人的所作所为,再填上合适之人在上面,最后将这一份遗诏公布于世。
最终,宫正与卫尉商议一番,有了决断。
他们认为比起其它人,一来陈芮生为女子与生俱来的母性,会令她与幼主相处久了心软生情,再者她有一身强横的武艺在身,但于权谋之上,却并无建树,这样的她,倒是比其它人更好控制。
在他们心目中,自也不认为陈芮能够越过左、右相当上监国,他们只不过是想借她之力来平衡朝堂势力,据他们观察,她与左相、右相之间都有说不明道不清的关系,这关系是好是坏暂时还不好判断,总归她可牵制住二人最好,他们需要足够的时间来培育幼主成长起来,在这之前陈芮将会是他们幼主的剑、幼主的盾。
若说相伯荀惑与百里沛南是忠心秦国,那宫正与卫尉则是继承了赢稷的遗愿,只忠心于赢璟一人,但这两者的区别却可能会产生不一样的结果。
其实宫正与卫尉以为隐晦深藏的想法,在陈白起这里却是一览无遗,她不拆穿甚至乐意配合,只是因为她与他们一样想要保护好赢璟,让他平平安安地长大成人。
眼下是事多腾不出手来,但以后该是怎么个保护法,他们又该站在什么样的位置,规矩还是得由她来定才是。
第百九十七章 主公,乔迁之喜(一)
由于太傅府正式修建好了,陈白起也没有什么借口再继续赖在秦王宫不走,可小乖习惯一日三顿都看到自家“傅傅”,晚上也是一向是由她讲育儿小故事哄着睡觉的,所以她搬到太傅府后他半夜时常会不安地哭醒,哭着喊着要找“傅傅”。
宫正自是心疼自家小主公,瞒了两天,见他还是不肯就范,无奈之下只能上府央求着陈白起暂时先不忙搬入太傅府,至少给主公一个缓冲期。
陈白起拿乔了片刻,倒也应允了下来。
她想,之前宫中的人私下常议论称她跟姒姜为老赖,讲她常居寿宁宫是借着幼主的威势在宫里头耍威风,尽做些不合规矩之事,如今她是被他们请着回来的,既耍了威风又仗了威势,还让他们心甘情愿地供着她继续,也不知这事气不气人。
所谓不在沉默中爆发,便在沉默中变态。
近日背着龟壳行走朝堂的陈白起,心理略微有些变态,喜欢瞧着这些人气不过她又干不掉她的嘴脸。
要说,已经将近一岁的小乖,如今也是被各种好物养补得白白胖胖,粉嘟嘟的小脸儿蛋十分得人稀罕了,以前稀疏的头发也长密了不少,细细软软还打尾卷儿,你教他说话,他也能简单地喊几个叠字。
而他第一个喊的人便是她,“傅傅”。
为什么会喊陈白起“傅傅”呢,因为陈白起常念叨,不要再叫我“奶奶”了,我一不老,二也不能喝,你现在是我主公了,以后得唤我一声太傅,或者亚父。
他还太小,喊不出标准的“太傅”读音,更喊不来亚夫这个词,但她念叨得多了,单独的叠音fufu“傅傅”这个倒是挺容易上口。
宫正一开始听着幼主喊陈芮“父父”时,神色一怔,而后明白此“傅”非彼“父”时,他曾面上感叹心底却长松一口气,傅通父音,或许在幼主心目中,这是拿她当至亲看待啊。
对于他这言不由衷的话,陈白起也只是随和地笑笑,却没有发表什么意见。
宫正既想让她忠心效主,却又不愿意赢璟太过于亲近于她,这世上哪有这般的好事,他的如意算盘遇上她,终将是要错付了。
陈白起还记得自己曾经答应过相伯先生等她的太傅府修建好,便邀请他到府上来,不止是他,还有沛南山长、陈牧、莫荆他们,她都有记在心上,于是她办了晚宴席坐、发了亲笔请柬,每一张请柬还夹了一朵不同样的香裕干花,特意定在一月初十邀请他们过府一聚。
右相府中,门房收到了太傅府送来的请柬,他有些讶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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