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许下的约定,今生相认的凭证,这般用词硬拗的字句直击他内心触动,让他莫名觉得很美好。
“我……你以前从不讲这种话。”
陈白起见他不再回避她的视线,便松开了手。
小姑娘这种年纪本就面嫩,她一回家便卸了一身厚重的装扮,更是青葱软白,只是她常混政治圈的大环境,说话行事久而久之便总给人一种老成持重,让人常常忘记她的真实年龄。
但每当笑意清浅,专注地看着一人时,秉天地之风气,身上总有一种可以拂清人苦愁痛苦的魔力,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但人却总想将自己的情感需求寄托在另一个人身上,因她喜而愉,因她悲而伤。
陈白起笑了笑,黑白分明的眸子映晃着清透的泉。
“最近翻了不少哄人的书,我记性好,看多了可能以后还会时不时地冒出这么几句,你若听着还好,那也算我没白花时间看这么多杂书闲志了。”
谢郢衣怔怔地看着她。
想笑,有又有些眼眶发酸。
他没有任她放开,而是将她垂下的手牵过握在掌心,他喉结滚动,发出的声线低哑缱绻:“我从不知,原来梦可以如此真实,我……我愿付出一切来留住这个梦,只盼望着它能长久一些,再长久一些,往后再苦、再难,我便嚼着这些甜,也能够苦着走下去。”
陈白起脑中原本准备好的说词一下好似变得无用武之地,她自然知晓他心底的自卑与埋藏的痛苦不会她这简单的几句话、或一场谈不上恩爱两不疑的婚礼而消失不见,但不要紧的,当他肯迈出这最艰难的第一步,剩下的路她会陪着他一块儿走下去。
说实话,她对他是有愧亦有欠的,她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一路走到如今,无论从哪个层而上来看,都从不是一个心思纯粹的人,连婚姻于她而亦都不是,但谢郢衣却一直是。
“许给你的,便是你的,不必让,不必怕,有什么我与你一起担着便是。”
她想,若别的掺杂了太多撇不清的干系,但至少她该给他一份他应得的保障与承诺。
她也会医治好他,然后让他重新变回那个她当初认识的谢郢衣,或者经此裂变,会变成一个更好的谢郢衣。
第六章 主公,总有吃瓜群众
陈白起要成婚的事情,在第二日便传疯了整个咸阳城上下,更是在不久之后传遍了整个九州大陆。
陈白起的确也没想过要瞒着,只是怎么也没有想过会这么快到人尽皆知的地步。
这消息走漏得太过猛迅,她怀疑是别有用心,让人一查,竟发现起源竟是巫长庭跟姒姜两人不顾场合争吵起来引发的锅。
陈白起要与谢郢衣成婚是件大事,无论是对秦国还是巫族而言,她政务繁碌尚不能脱身,自然是需要另挑统筹之人,帮忙下去准备一切婚礼事务,她想过很多人选,都一一否决了。
最终她将这件事情第一个告诉了一直暗地里给谢郢衣当“狗头军师”的巫长庭,打算由他代她来向巫族说明宣布,再派些人前来安排布置。
虽说事情来得有些突然,但巫长庭也算早有预感,他自是应允照办,只是事到临头时,他莫名有些心情低落沉闷,就好像一盘念念不忘的糕点放久了,你再捻一块儿放进嘴里,却发现味道如何都不对,他出神走在路上正巧遇上来找陈白起的姒姜。
如今姒姜在内廷也混了个中大夫职位,平时就陪着陈白起出入朝堂处理政务公干,相当于贴身秘书一职,她这段时日为着谢郢衣的事情下钥便会准时回府中,姒姜心疼她,为了让她多空暇些时间出来歇息,就留下来代替她完成她搁置的内务,有时候忙起来为节省时间干下脆直接歇在了宫中。
他正巧回府,便见巫长庭一副神思不守的模样,基于时常见面结交下的塑料友情,他便好奇问了他一句。
只见巫长庭用一种奇怪莫测的眼神打量了一会儿,便顺口将陈白起要与谢郢衣成婚一事据实告诉了他,却不料姒姜当场直接翻脸。
他不相信巫长庭所说的话,质疑他在胡诌,散布谣言。
巫长庭性子一向沉稳好气性,知他一时之间难以接受,并不与他计较,只道事实如此。
但姒姜看到他越平静便越是控制不住几欲炸裂的崩溃情绪。
两人间的争吵惊动了太傅府周围做事的人,再加上没人出头警告噤口,巫族这边的人喜闻乐见,巴不得圣主与谢少主尽快成婚,是以这件事情如同洪泄堵不住悠悠众口被宣扬了出去。
要说这事传也都传出去了,本就不作假,但这凡有听闻的人都跑过来求证是个什么意思,她成婚一事便如此奇怪吗?
对,就这么奇怪,没有人认为女身男儿心的陈太傅会突然成婚,他们虽然没有仔细想过,但一直以为她会纳婿或者是豢养男宠,盛权在手,人长得漂亮还武功盖世,理当过着权贵们习以为常的奢靡醉生梦死的生活,她不是一直都干着离经叛道事,如此规矩嫁人简直惊悚。
当问起男方是谁,这知情人倒是统一的口径一律保密。
只是听说成婚地点,设在咸阳城,女方的地盘。
这么一说,与招婿好似也没什么不同,男方随女方生活打拼,这事本来落在一般人口中,那就算不口诛笔伐,那也是鄙夷冷眼的,但换了个人,他们却很是容易便接受了,主要是女方太强,搁谁都觉得普通的婚嫁事宜会太过屈就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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