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她吧,连没心没肺的样子都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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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四合,一片空阔的绿野草原上被布置起来,合十几人宽大篝火的火光映红了墨蓝天空,北戎的山民几乎都来参与这次的盛典,人山人海的场景,他们穿上最好的衣服,从头到脚打扮得精细,在火堆旁用最淳朴的歌舞表演,没有专门打造的舞台,没有专人谱乐奏曲,但是这些并没有防碍他们的兴致高涨,在篝火中跃动的身姿就像美丽的剪影,让人感受到生命的美好与伟大。
北戎不似中原国对于尊卑界限十分注重,他们与民同乐是常态,北戎王也换了一身鲜艳的衣服参与其中,他还年轻,若非子承父业如今他也该是在篝火旁舞动的轻年人之一,传统上年轻人都乐意向族人展示自己的魅力。
受这些人热情又开朗的影响,一天都脸色阴沉的孟尝君也没有那么“不食烟”,他也在热闹中与北戎王喝酒,学唱他们的北戎山歌,词句不懂不要紧,音调跟不准也不要紧,跟着一字一句地学也是一种乐趣。
北戎的苦禾酒酿口感微苦,还有些酸,不够纯净,但孟尝君这一次带来了秦国的新酿,篝火大会用的就是这种,尝过这浓烈香醇的口感后北戎王对他更热情几分,他们也可以很好客,尤其是这种大方又能拿出合心情礼物的客人。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今日是春日狩猎的庆贺盛典,最好最烈的酒毫不吝啬地奉送出来。
在篝火中,他们要举行隆重的祭祀活动,祭天地、祭火、祭祖先、驱除邪恶,祈求六畜兴旺、五谷丰登,完成祭祀活动后,所有人都不再拘束,男男女女混在一起尽情地喝酒、唱歌、跳舞,畅怀欢乐。
陈白起跟在孟尝君的身边她也一些初初认识热情的北戎人邀着喝酒,盛情难却,她也喝了一些,自知酒量普通,怕耽误后事,她便用内力故意将酒意熏发,露出一副面红耳赤的柔弱醉姿态,他们也知道她平日里斯文弱气,见此也不逼迫她,她倒是躲了清闲。
她眼波粼光,在牵手圈转欢笑的篝火人群后,看到了巨,他与他的随从也来参加了,但他们却像跟所有人格格不入一般,站在了边缘位置,火光橘红如涂,将他脸上与身上染成一片通红,唯一双浅色木讷的瞳仁像死鱼附上了一层隔膜,光却完全透不进去。
他会在什么时候动手呢?
她暗忖着时机。
月入中天,北戎王这一晚上被各种由头敬酒,喝了一肚子的酒水,再加上今年孟尝君送来的酒度数不小,最后实在扛不住酒意上头,不能再继续逗留在篝火大会看歌舞,便被随从搀扶着送回了大帐。
陈白起已打算今夜让北戎王不离她视线片刻,于是她看了一眼与打诨懒意与旁的北戎大将聊天喝酒的孟尝君,与孟尝君的随身武士交待一句要护好主上,便离开了队伍混入人群之中,她下意识转过视线去寻巨他们的踪迹,却发现原位置上人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
第三十七章 主公,黄雀(二)
她神情一凛,意识到情况有变,掉头转身便要追去北戎王离开的方向。
天上的月弯如钩,像一双从天下俯瞰向人世的狭长冰冷眼睛,它映着下方人世的欢闹场景,所有人都沉浸在这一片兴致正浓的欢乐汪洋当中,无暇察觉暗处正进行的汹涌。
狂欢了大半夜,酒水淋漓满襟袖,全身细胞都昏昏沉迷,围绕着篝火手拉手成环起舞的北戎族在聚拢进退行踢腿摆臂动作时,有十数人突生异样,他们的眼神与周围人迥然不同,睁开眼,像一柄开锋的寒刃,透着雪亮的光。
见时机成熟,他们果断撞开了身旁欢跳乐舞之人,扫荡清左右形成一片空荡区域,便从兜中掏出一黑色圆形物体迅猛投入火中。
不知那“黑球”是何种材料做成,遇火则炸,受刺激的火星惊叫着溅洒开来,被沾到皮肤的人都嗷嗷痛叫,慌乱地急退扑打。
“那是什么?!”
他们错愕又害怕地跑开来,内心本能感到了威胁。
只见火中“哧”地一下蹿出一股浓烟,像墨水急促地将一池清水染黑,躲无可躲,避之不及,那刺鼻的味道真熏得人眼痛鼻酸,直打喷嚏。
大片的浓烟将本变昏沉的夜色仿佛兜进了黑色布袋中,一下子奔跑的人几乎迷茫得摸不准前路,但未知却更能够加深人的恐惧想象,他们一下就乱了,慌不择路,就像黑暗之中有一只庞大无形的怪物正在趋赶追逐而来。
“主上——”
话说陈白起这头不可能没有听见脑后篝火大会发生的巨大动静,但每样事都有轻重缓急,她没有停下来,直到她听到一道焦灼的嘶吼,然后是一阵冷兵器撞击交手的声响,想来对方不仅在火中投了毒雾,还派了一批刺客出现干扰。
浓烟蒙蔽了人分辨环境的耳鼻,突如其来的变故像一计惊雷,哪怕再深沉的酒意都顷刻转醒,孟尝君抚着有些发烫的门额,微喘着气,挣脱了暗卫的拉拽带离。
“主上,赶紧与属下离开这里!”
孟尝君充耳不闻,四周虽说看不清,但吵噪喧嚣的杂乱声量却不轻,混乱的脚步与着急的喊声随处可见,当然也有冷静下来维持秩序的引导声,但只发挥出微乎其微的效果,这一切都刹时间乱成了一锅粥,听着只让人头脑发炸,气息紊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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