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一声大喊,惊得那原本正咧着嘴笑的小小婴儿大哭了起来。
蛮儿也被吓了一跳,“他哭了。”
守在一旁的奶娘不慌不忙的将阿言抱起来,温声细语的开始哄。
“外面是谁在说话,声音这么大?”红儿嘀咕了一句,立刻就被柳娘轻轻拍手制止。
能在外头气急败坏大喊公主封号的年轻男子,除了驸马还会有谁?
蛮儿穿好了软鞋朝门口跑去,“是我阿爹的声音。”
柳娘心道不好,忙走上前去哄着蛮儿,“蛮儿,驸马定是有话要与公主讲,你和红儿一起翻花绳可好?”
红儿拿出了新得的七彩索,一下子就吸引了蛮儿的目光。
可外头的动静也同样的吸引着她。
蛮儿推开了门。
只见她阿娘从房中出来,朝着院门走去。
蛮儿被柳娘拉住了小手,便只能探出小脑袋往外看去,喊着她阿娘,“阿娘,阿爹他怎么了?”
赵容蓉回身看过去,对着她浅笑招手,“过来。”
柳娘这才松开手,放她出去。
她小跑着上去,牵着了赵容蓉的手,一同往院门处走去。
侍卫们纷纷行礼,“公主。”
只有握刀抵着卫桓胸前的侍卫不曾动过。
“揽月。”蛮儿仰着头唤着侍卫的名字,“你这是在做什么?”
揽月这才收了刀退到一旁。
蛮儿上前一步,想要去牵卫桓的手,“阿爹,你是来看阿言的吗?”
卫桓想也没想要,下意识就躲开,让蛮儿牵了个空,她有些无措的回头看赵容蓉。
这世上再没有比孩子更加感知敏锐的人了,蛮儿心里明白,阿爹现在很讨厌她。
她有些难过,又有些迷茫。
为什么阿爹会讨厌她呢?
赵容蓉轻轻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方才抬眼看向卫桓,轻笑了一声,眼神中却是冰凉一片,“驸马一早来本宫这儿大呼小叫,多不体面。”
“你到底想干嘛?”卫桓压着火气,神色阴霾。
赵容蓉柳眉微挑,“本宫想干什么,驸马当真不知?”
这话,她不是第一回 问卫桓,卫桓心知肚明她想要个什么答案。
可那答案,先前他说不出口,如今就算心中悔恨万分,更加说不出口,他握紧了手,“安阳,你不要欺人太甚。”
赵容蓉轻叹,“我欺负谁了?”
“蛮儿同阿言一处玩的极好,你一来,吵得阿言啼哭不止,到底是谁欺负了谁?”
“本宫愿意替驸马养育阿言,驸马不领情也就算了,怎能恩将仇报呢?”
卫桓看着她的笑容,心头便不住冒火,“安阳,你当初害死了我与蕊儿的长子,如今又要害死安儿吗?”
“你好歹毒的心肠。”
谁怕谁,安阳既然毫不留情,他为何还要有所顾忌。
赵容蓉感受到手中握住的小手徒然就抓紧了她的手指。
到底心疼女儿,赵容蓉不愈再让蛮儿听见,便吩咐道:“揽月,带蛮儿进去。”
揽月点点头,上前一步牵着蛮儿便往屋中去。
待蛮儿走远,赵容蓉脸上笑意散尽,她的耐心也随之散去,甚至不想再争论她到底有没有杀死过一个孩子。
她缓缓朝卫桓走近,近到二人好似互相依偎在一处的亲密。
她低语。
“卫桓,看在我们二十多年来的交情份上,所以我给够你机会。”
卫桓想要反驳,他们这二十年来都是恶交,有什么好交情。
她的红唇嗡动,嘴角缀着一丝笑意,笑意深处有一道浅浅的梨涡。
“接下来……”
“我无论做什么,你都只能受着。”
她不再看卫桓,一抚衣袖,“庆秋,送一送驸马。”
卫桓擎住了她的手臂不让她离开,他的眼底全是慌张,“你到底想做什么?”
赵容蓉皱着眉头。
不等她发问,便远远地听见一道苍老的男声,“桓儿,还不住手!”
是卫国公,他匆忙赶来。
年过五旬的卫国公,两鬓斑白,神色严厉,周身之气不怒自威。
卫桓下意识的就松开了手,“父亲。”
卫国公喝道:“混账,还不向公主赔罪。”
卫桓脸涨得通红,“父亲,你不知道她……”
卫国公看了他一眼,他便噤声,一言不发退到一旁。
卫国公亲自道歉,“公主,桓儿无状,老臣替他向公主赔个不是。”
“那孩子养在公主膝下,是他前世修来的福气。”
“臣感激不尽。”
赵容蓉松动了一回被卫桓抓红了的手腕,淡然回道:“既然您替他赔了不是,我便不与他计较。”
“我便不送您了。”
卫国公躬身道别,而后又瞪了一眼卫桓,厉声喝道:“还不走?”
赵容蓉转身后,眉头微蹙,老狐狸着实是有一副好耐性。
*
“桓郎,桓郎。”周氏怯怯的唤着。
卫桓似惊醒过来,他低下头去,眼中满是痛苦,“蕊儿,安儿能养在安阳膝下,是他的福分。”
周氏双眼一翻,晕倒在他怀中。
*
三日过去,安阳公主府许久不曾设宴宴请宾客,开宴前,宾客往来无数,人行如流水,不过大多在园子里赏花闲聊,甚少有人像去旁人家道贺得子一般,闹着要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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