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逃也似的飞快冲出去跪在殿外的雪地里,让寒意驱散她的窒息感。
小姑娘一溜烟就跑了,让一直怔怔盯着她的夜听猝不及防被惊了一瞬,下意识腾地从龙椅上起身,却是来不及叫住她,只能望着她消失的背影皱起深沉的眉头。
众人皆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心道这小丫头真是不知死活,陛下还没发话就敢自作主张跑出去,简直是不要命了。
再看陛下这反应,显然是被刺激到了。
姚舒云一时手足无措,更加惶恐地想替她辩解,“陛下,颜儿她定是太愧疚了才主动出去领罚,不是……”
前一秒还在忍耐着的夜听,听到她的声音后,蓦地捞起云纹梨木案台上的昭德白釉茶杯便狠狠砸到姚舒云面前,在精致的瓷器炸成漂亮碎花的那一瞬,又暴戾地怒喝了她一声:“滚出去跪。”
“是、是……”
姚舒云吓得陡然往后一跌,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想哭又不敢哭,生怕他下一秒便要杀了她,立马连跪带爬地跑了出去,别提有多狼狈。
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前一秒雨霁,后一秒雷霆。
剩下安海跟冬晴敛声屏气地埋着脑袋,生怕呼吸声太大触怒到天子。
“安海。”头顶上传来皇上平静无波澜却阴恻恻的声音,让人如临地狱。
安海额上冒出了冷汗,整个人匍匐在地:“奴才在!”
“把她叫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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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7章
◎任凭陛下责罚◎
安海脚底抹油逃离阴霾笼罩的御书房后,独留冬晴一个人承受帝王的怒火。
夜听睥睨着下方瑟瑟发抖的冬晴,没有任何耐心,语气夹杂着杀意:“朕吩咐过你什么?”
冬晴惶恐地将脑袋抵在地上:“陛下让、让奴婢照看好两位姑娘……”
他往龙椅上倚了倚,摩挲着手上通透细腻的翡翠扳指,忽而开始勾唇浅笑,“然后呢?”
宫里人任谁都晓得,比暴怒的皇上更可怕的带上阴森笑意的皇上。冬晴后背渗出细密的冷汗,脑中飞快地思索皇上真正想听什么——
姚二姑娘眨眼间便闯了祸,是她照看不周;两位姑娘此时身上还穿着入宫时的朴素衣裳,也是她照顾不周……
这些明眼人都知道该是她的罪责,若是皇上只想随便降罪泄气而别无他意,又何须多此一举独留她说这些废话?那只能说明他并未打算惩治姚二姑娘……
但,陛下需要一个替罪羊来承受此番的怒火,而这个人,便是她了。
只是她不明白,听闻救陛下的人是姚大姑娘,怎么他方才对大姑娘发火、这会儿又故意包庇二姑娘呢?
然而冬晴这须臾愣神,便让夜听忍耐到了极限。他浅浅地勾起嘴角,眉梢却泛着层层冷意,轻而易举将那只昂贵的翡翠扳指霎时被捻成粉末。
他又说道:“你若听不懂人话,朕不介意送你去见阎王。”
“回陛下,”冬晴面如死灰却语气坚定:“是奴婢不小心打碎了陛下赏赐给两位姑娘的屏风,奴婢该死,但凭陛下责罚。”
“很好。”
夜听稍许满意地道了这么一句,然后静静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奴婢…奴婢一来就请两位姑娘把粗布衣衫换下来的,只是大姑娘坚持说要等到晚些沐浴了再更换,二姑娘便也随她。奴婢劝了几句后也不敢再多言。”
他半垂眼帘,慵倦道:“不敢多言?”
“是,”冬晴抵着地面的双手不自觉发颤,“奴婢万万不敢强迫主子。”
宫中规矩森严,最是忌讳奴才擅作主张。
夜听这才似笑非笑地闷哼一声,“觉悟不错,那朕许你自行挑选一种死法,下去吧。”
冬晴刚要叩首谢恩,安海公公就领着姚正颜进来了。
安海公公哈着腰,“陛下,二姑娘进来了。”
姚正颜依旧缩着脖子。原先她是笃定皇上不会责罚她,故而才敢如此放肆。
可她想惩罚自己。
然而她在外头吹着风雪,人都还没能冷静下来,便见姚舒云仓皇逃出,红着眼眶也默默跪在她旁边,她这才有些慌了,不知道方才殿内发生了什么。
还没来得及询问姐姐是怎么回事,就见面色凝重的安海公公也紧接着跑了出来。
却是让她进殿去。
她挣扎无果,只得又乖乖送入虎穴。
进殿后,姚正颜只是稍稍抬眸瞥见地上的冬晴姑姑后,才猛然想起前世自这件事后,她便再也没见到过这个姑姑了。
不用想也知道陛下是因此降怒于她,究竟是杀还是贬不得而知,但都不过他随口的一句话罢了。
只不过姚正颜既是罪魁祸首又人微言轻,前世早已自顾不暇,哪还敢为一个宫人质问皇上。
可她感念冬晴姑姑为她求情,若又因为她而落得如此下场委实令人良心难安,毕竟在这吃人的宫中,这样温和善良的人已经不多了。
姚正颜想赌一把。
于是她紧绷着小脸在冬晴旁边跪下,又惊惧不安地悄悄拉住她的衣摆,宛如抓住了浮沉里的救命稻草。
夜听默默地看着她的所有举动,随即不动声色地收敛了些许自身锐利威压的气势。
这让本该退下自行了断的冬晴犯了难,她茫然地仰望上方的皇帝,却见他又开始怔怔地盯着姚正颜的脑壳,脸上也未见丝毫怒意,只浑身泛发着淡淡的落寞和忧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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