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
    助理推开房间门进去，差点被里面的烟味熏死，他随手将门关上。
    凌绍诚已经起了，这会坐在沙发内吞云吐雾，他走过去将窗户打开，这会还早，没想到现在就连药性都快压不住他的失眠了。
    “您怎么不再睡会？”
    “把今天的会议内容拿过来给我看下。”凌绍诚冲着他伸出手。
    助理将资料递过去，“张总想约您晚上去趟无忧会所。”
    “知道了。”
    凌绍诚精瘦的身子包裹在宽大的浴袍底下，肉眼可见肩胛骨的突出，他看了几眼，便将资料丢向茶几。
    “我眯会。”
    “是。”
    他掐熄了香烟，睡眠质量差到不行，可一会还有正事要办，凌绍诚躺在沙发上，但睡也睡不着，也就休息了十来分钟。
    晚上，领班走进休息间，凌暖青和范筱竹已经换好了衣服。
    领班冲着范筱竹招手，“我上次跟你说的事，考虑得怎么样？”
    “谢谢您的好意，不过我喜欢待在这。”
    “你y的是不是傻缺？无忧会所是什么地儿，溧阳最顶尖的销金窟，在里面随随便便推销出去一瓶酒，那都顶得上你在这干半个月。”
    谁会跟钱过不去呢？再说范筱竹又是个特爱钱的，“你把我姐妹一起调过去。”
    “开什么玩笑？”领班抬手给了她一记爆栗，“她这脸……你让她去那边是要吓死人吗？”
    范筱竹笑着搂住领班的肩膀，特别狗腿地挨近她，“所以啊，把她一个人留在这我不放心，苏姐，这些年全靠您罩着我们，要不然没人肯收留我这妹妹。”
    “好了，你要不想去就算了，一会帮我去送趟酒。”
    “没问题！”
    凌暖青戴好面具，对着镜子整理下衣领，“你干嘛不去？我在这不会受人欺负的，别人一看我这张脸就没兴趣了。”
    “那也不行，”范筱竹收到条信息，眼睛一亮。“今晚我老客户要来，发财了发财了，甜笙，待会你帮我去送酒啊。”
    “好。”
    溧阳大大小小的会所几乎都被一个老板垄断了，无忧会所是金字塔顶尖一般的存在，但‘纸醉金迷’这种地方的客人也不容小觑。虽然层次不一样，可都能让老板赚得盆满钵满。
    纸醉金迷后面还有个总仓，各种酒都有，无忧会所今晚点名要的这一箱酒可是价值不菲，凌暖青提了货后专门叫了辆车过去。
    她帮范筱竹送过几次，所以也算得上熟门熟路。
    凌暖青将酒交给了经理，拿了单子要给她签字。
    经理忙得团团转，从里面拿出一瓶酒放到托盘上。“帮我送到101包厢去。”
    “我？我不行啊。”
    “送个酒哪有不行的？”经理不耐烦地催促。
    “我这脸不行。”
    “不是戴着面具吗？你只管把酒送进去就行，里面有小姐，快点！”
    凌暖青杵在那，肩膀还被人推了把。“送完酒我就给你签字，我这实在忙不过来。”
    她小心翼翼地端着托盘往前走，走廊上没有多少人，无忧会所的每一处都透着精致，不像她现在所处的纸醉金迷，光听名字就能知道有多烂俗。
    凌暖青来到101包厢的门口，她试着敲响门板，里面的人听不到这一点动静声，她推开门走进去。
    包厢里坐着不少人，男男女女都有，有的偎在一处，还有的跪在地上，倒是有一个人坐得远远的，单独占了一个沙发。
    凌暖青只是多看了那人一眼，就犹如遭受了灭顶之灾，她的脚步立马顿住，似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用力闭起来，再睁开，凌暖青双手开始发抖，怎么会呢？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会在这里碰到凌绍诚！
    她想要扭头就跑，可冷静还是压住了冲动，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五年来，这是她第一次见凌绍诚，男人似乎有些疲倦，头枕着沙发椅背，顶上那些光怪陆离的灯光打在他俊朗非凡的脸上。
    下颌骨的线条更加分明，轮廓看着一点没变，还是那样深刻霸道。
    这个男人是喜欢穿白衬衣的，只是这种白衬出的不是一种干净气质，而是他的不合群、冷漠、狂妄，甚至是性.感。
    凌暖青害怕的不行，他一点没变，甚至看不到五年这个词在他脸上刻下的任何印记。男人头发向后梳，以发胶干净利落地固定着，这张脸晕眩了多少人的眼，又令多少人想要跃跃欲试着上去一窥究竟？
    她心脏都快从胸口跳出来，一个跪在地上的女人回头看她。
    “你愣着干嘛？”
    这声音于凌暖青来说，犹如平地惊雷，就怕吵醒了凌绍诚这头正在酣睡的巨兽。
    她赶紧走过去，弯腰蹲在茶几前，凌绍诚的腿似乎动了下，凌暖青紧张地呼吸，她被面具压着鼻息，她忙将托盘放下来。
    凌绍诚的双腿交叠，又长又直，她余光里全是他的这一双长腿。
    凌暖青怕得要死，她好不容易才开始的新生活，难道又要到头了吗？
    酒送到，她立马起身要走。
    谁都没有拦她，倒是有一个男人指着凌暖青的背影道，“你们这儿还有面具女郎？”
    “不是，她脸上长了好大的一块胎记，太丑了。”女人蹲在那将酒打开，“她也不是我们这儿的人……”
    这么一丁点路，却跟永远走不到尽头似的。
    凌暖青不敢小跑，身后却又响起一阵声音，“凌先生，凌先生？”
    张总走过去，想要敬他酒，“这还没开始喝呢，您就醉了？”
    凌暖青听到这话更急，她不确定凌绍诚是否还能认得出她来，可万一就这么被他撞见了怎么办？
    她脚步越走越快，如果凌绍诚这时候看到她，哪怕只是个背影，她都有可能完蛋。
    凌绍诚依稀听到有人喊他，他好不容易才眯了这么一会，他眼眸睁开，却被顶头的灯光晃得刺眼。他抬手遮了下，吃力地坐直了身子。
    凌暖青的手搭在门把上，迅速拉开……
    凌绍诚抬起视线望过去，就看到一抹身影钻出了包厢，那扇门正被带上……
    他只看见了一个女人的裙角，别的，什么都没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