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通判之女萧淑慧偏头看了范清如一眼,眼神淡淡,不发一言。这一群闺秀之中,萧淑慧的打扮最为素净,正好合她满身的书卷气。
沈月华四下一看,抚掌笑道:“可算是来齐了,我这院子什么花都有,正是开得热闹的时候。待会儿你们这些个才女可得好好作几首诗,我肚里没几滴墨水,就等着听听你们的大作啦!”
说罢,沈月华一手牵着柳韶光,另一只手去挽萧淑慧,亲亲热热道:“咱们的萧大才女,接下来可都看你的了!”
“就知道你要取笑我。”萧淑慧佯怒,“等会儿点茶,我可不依你的来。”
“好姐姐,是我说错话了,你别同我计较。”沈月华赶忙撒娇亲昵地挽着萧淑慧的胳膊,笑眯眯道,“姐姐的分茶手法愈发炉火纯青了,上回那分的那仙鹤戏水,我爹听了都赞不绝口!今天我想看百花争艳,姐姐便依了我吧!”
萧淑慧无奈摇头失笑,沈月华只当她默认了,当即欢呼一声,领着众人往后院而去。
还未入得后院,众人已觉满院生香,穿过两道回廊进了院子,便见姹紫嫣红开遍,桃杏梨花、蔷薇、海棠、玉兰等争奇斗艳,又有兰花牡丹等含苞待放,端的是热闹非凡,美不胜收。
沈月华伸手一指旁边的书案,爽朗对众人笑道:“笔墨纸砚都为大家准备好了,请吧。”
又指着主位左下第一个位置对沈月华道:“茶具都为你备好了,就以你点茶分茶所用时间为限,待你分好茶,其他人也该把诗写好交上来了,到时候,再劳烦你评议一回。”
“你可真会使唤人,照你这么说,我就不用作诗了?”
“姐姐何等才情,便是点茶分茶,也碍不着姐姐作诗。”
萧淑慧无奈摇头,叹了口气径直往案几旁坐下,仔细看了茶具,而后满意点头,优雅地倒了茶粉,娴熟地注了少许水,一手拿着茶筅,一手托着茶盏,细细筛打起来。
其他人则四下散了去,细细赏花,院外琴声悠扬,柳韶光放眼望去,入眼皆是美景美人,也觉惬意。
沈月华则拉着柳韶光悄悄咬耳朵,“待会儿诗会完了,我们便去隔壁打马球。你这回可别烂好心又把严宝珠带上,她那风一吹就倒的模样,站在哪边哪边就该输。”
这话说的,仿佛严宝珠是个扫把星似的。柳韶光眼中漾出星星点点的笑意,笑着应了,而后找了个借口去寻范清如。
范清如乃是范同知的嫡女,范夫人膝下就这一个女儿,自然一心为她打算,少不得要给她多攒点嫁妆。奈何范凌的生母也是个有手段的,更兼范同知看重独子,是以范清如在范府的日子其实并不好过。在外头也憋着一口气,处处想同沈月华和萧淑慧一争高下。
只是性情不及沈月华率真爽朗,又不若萧淑慧才华满腹,气度过人,只得憋气。
柳韶光心知范清如有勇无谋,正好做那把揭穿范凌和严宝珠丑事的刀。
只要范凌丑事暴露,范清如和她娘就能让范凌吃上好大苦头,如此也算是帮了范清如一把,免得她像上辈子那样,嫁妆并未从公中得到多少,充场面的全是范夫人自己的陪嫁,全部的好处竟都叫范凌得了去。
柳韶光才不愿叫范凌得意,那样没有担当又爱沾花好色的登徒子,要不是他爹是同知,也不知被人打死了多少回。
那头范清如见柳韶光过来,已然挑眉,“哟,你不跟在沈姐姐后头,反而来我这作甚?”
柳韶光被刺了一句也不恼,笑吟吟道:“见你这身打扮好,过来多看几眼。”
倒把范清如闹了个大红脸,啐道:“你要想看美人,自个儿照照镜子便是,这会子却来拿我取笑!”
柳韶光又是一笑,只道:“沈姐姐方才说了,待到我们作完诗,便去隔壁打马球。姐姐打马球可是一把好手,我可是特地来取经的。”
“取什么经啊?我看你就是特地来寒碜我的。你那身骑术,谁看了不夸?用得着来问我?”
“我这不是有事想请你帮忙嘛。”柳韶光随手拿了支桃花簪进范清如发间,还颇为自得点头,“人面桃花相映红,果然美。”
范清如撑不住笑了,“你这张嘴啊,不知道吃了多少蜂蜜,尽会说好听话。行了,要我帮你什么?你尽管说,我应了便是!”
柳韶光便朝着严宝珠的方向抬了抬下巴,低声同范清如商量道:“我见宝珠姐很想同你亲近,这回便叫宝珠姐和你一队,你多照看她一点,如何?”
“怪道先前一个劲儿夸我,原来是在这等着我呢!”范清如瞪了柳韶光一眼,“行吧,既然答应了你,便是要带上个拖后腿的,也没法子了。”
柳韶光又笑,“隔壁马球场可是严家产业,宝珠姐虽然体弱,但极擅相马,一会儿准能给你挑出一匹良驹!”
范清如不耐地冲着严宝珠招招手,严宝珠正同柳玉莲说话,见范清如这般动作,连忙迎了上来,对着柳韶光一笑又立即偏过头去,不敢直视柳韶光明媚清透的目光。
待到范清如说了马球组队之事后,严宝珠的眼神便微微一亮,期待着望向范清如,连连点头保证,“范妹妹放心,我定然不会拖大家后腿!”
范清如冷哼一声,“谁是你妹妹?我娘可没给我生出个姐姐来。”
严宝珠一张俏脸登时涨得通红,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半晌才勉强一笑,低声细语同范清如赔不是,“范小姐莫要见怪,是我多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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