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个能干出给未来丈夫戴绿帽子的狠人,谁也害怕这顶绿帽子戴到自家头上来啊!
以后若是有认识的人要同严家说亲,可得好好劝上一劝了。
就是不知道那个倒霉蛋是谁,不过既然能让严家许亲,按照抬头嫁女低头娶妇的不成文的规矩,想来男方家家境也不差。整个江南,只看商户之家,生意比严家更兴隆的,好似也只有柳、江两家了。
这么一合计,众人便隐晦地将目光落在了柳韶光身上。
柳韶光,柳家嫡长女,江家外孙女,不管同严宝珠说亲的是哪家,柳韶光都是老倒霉蛋了。
这么想着,大伙儿看着柳韶光的目光就带了几分同情:太惨了,竟然摊上这么一桩糟心的亲事。不对,照范凌说的,六礼都没过,想来只是长辈们互相有意还未正式说破,倒也不算定了亲事,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柳韶光眉毛都未曾动一下,根本看不出严宝珠的亲事到底同她有没有关系,还有心情让人把严宝珠扶进屋里歇着,又迟疑看向众人,犹豫道:“大家同严小姐终归是有过一段交情,今日之事若是传了出去,她怕是没了活路……”
萧淑慧闻弦歌而知雅意,当即点头道:“放心吧,我们绝不外传。”
其他人也点头应了,心中对柳、江两家的怀疑去了大半。有意同严宝珠说亲的若真是柳、江两家,柳韶光哪还能有这份心胸忍下这口气,不仅不落井下石,还圆了严宝珠的脸面,这样的心肠,都能夸一句菩萨转世了。
柳韶光心里也将严宝珠和范凌二人下了油锅,但她不愿再叫柳焕名声受损,再恶心,也捏着鼻子忍下来,说了这几句场面话,好歹将柳焕从这场艳事中摘了出去。
至于这些千金小姐们回府后会不会保守秘密?别想太多,世上最难堵的就是流言蜚语。更别提这种艳色传闻,今日这么多人撞见了,明天大街小巷就能传出范同知公子与严家小姐一二风流韵事。
世上对女子本就苛刻,严宝珠这回便只剩下两条路:要么一根白绫吊死,要么进范府为妾。
其他人也想到了严宝珠的结局,有人不屑地扫了严宝珠一眼,仿若那是什么不堪入目的秽物一般,张嘴便将柳韶光等人一同牵连了进去,“果然是低贱的商户,做起事来简直不知廉耻!”
沈月华脸色一变,担忧地看了柳韶光一眼。柳韶光倒没往心里去,说这话的人看着有几分眼熟,正是上辈子去侯府求她帮忙那两人中的一个,柳韶光都已经见过对方在自己面前卑躬屈膝百般讨好的模样,自然也不会计较她现在的无礼。
萧淑慧则道:“吴妹妹此言差矣,商户也好,官身也罢,都有败类。”
那吴小姐见沈月华和萧淑慧都偏帮柳韶光,愤愤跺脚,敷衍地道了别,转身就走。
柳韶光正好对上萧淑慧了然的神情,大方一笑,一语双关道:“多谢。”
萧淑慧亦是一笑,“柳妹妹客气了,我不过是说了句公道话罢了。”
事已至此,柳韶光等人也未久留,萧淑慧同柳韶光道别时还提醒她,“听我爹说,明日贵人就该到达江南,或许要见一见江南富商。柳家巨富,想来令尊必然是要接见贵客的。”
柳韶光顿时一愣,原来徐子渊明日就要到江南了吗?
回府的路上,一直不发一言的柳玉莲看着神情莫测的柳韶光,试探地问道:“姐姐在想什么?”
柳韶光淡淡瞟了柳玉莲一眼,随口道:“我在想,古人之言有些真是金玉良言。‘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这句话,该刻在所有犯傻的姑娘心上。”
柳玉莲只当她说的是严宝珠,还说柳韶光心软,忿忿道:“那是她严宝珠恬不知耻!既然同人有了首尾,又哪来的脸去祸害旁人!”
柳韶光淡淡一笑,严宝珠的结局已定,除了进范家当妾,别无二路。然而她同范凌闹出这么一桩丑事,必定遭公婆厌弃,小姑憎恶,就她那伤春悲秋的性子,在范家后院,能过什么舒心日子呢?
对待失败者,柳韶光不介意宽容一些。
只是骤然想起往事,柳韶光才发现,这样的傻事,她也干过。
当年北疆战况不妙,永宁侯撑得十分艰难,徐子渊同柳家商议筹好粮后便直奔北疆战场。那会儿的柳韶光满心满眼都是徐子渊,担心他在战场受伤,也不知哪儿的勇气,竟然同柳福贵和柳焕磨了许久,为此还大吵了好几架,最终还是拗过了柳福贵,一路跟着运粮的队伍去了北疆。那一路上,柳韶光不知吃了多少苦,大腿两侧的皮肤一直都是血淋淋的,破了皮,生了血泡,又在赶路中被磨破,直到抵达北疆,柳韶光都觉得一双腿不再是自己的了。
那时候的柳韶光还颇为自得,尤其是见了徐子渊震惊动容的眼神后,更是欣喜于自己终于捂热了他那块冰渣一般冷硬的内心。不然的话,徐子渊怎会在得胜回京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请陛下降旨,为他和自己赐婚呢?
现在回想起来,当初干的种种傻事,不过是感动了自己罢了。
徐子渊啊,这一辈子,我们便不要再见面了吧。
与此同时,徐子渊将自己箱笼中的衣裳全都翻了出来,而后陷入沉思:明天就要见阿韶了,该穿哪件衣裳才好?
当初阿韶可是说过,她对自己一见钟情。不如穿同上回一样的衣裳?徐子渊面无表情地翻出了那套熟悉的月白色锦袍,而后又微微皱眉,这身好似旧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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