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渊面上也是一片痛楚,眼中满是水光,闭了闭眼,任由泪水滑进柳韶光的衣襟,手中将柳韶光搂得更紧,绝望中又带了些疯狂,“我知道,恨就恨吧,总比我们从此陌路来的好。”
柳韶光嘴里已经满是铁锈味,当真恨不得咬下徐子渊一块肉来。徐子渊恍若未觉,颈间的鲜血透进银甲中,给银甲再添几分血气。徐子渊却毫不在乎,紧紧抱着柳韶光,仿若这才是他的整个世界。
不知过了多久,柳韶光哭得累了,理智终于慢慢回笼,冷冷推开徐子渊,嘴角一抹鲜红,莫名让她在十分的艳色中添上三分妖异,再看她冷冽刺骨的眼神,愈发显出十二分的矛盾的美感,既妖艳,又冷漠,一对上她的目光,便叫人心生寒意,却又因为她格外出众的美貌,挪不开钉在她身上的眼神。
她面前的徐子渊同样没好到哪儿去,原本清冷的目光已然变成了疯狂,仿若跌入凡尘的仙人,眉眼染上了人世间的爱恨嗔痴,心中便生了魔障,进不得,退不得,每一次跳动,都是入魔。
两人静静对峙,眼神交锋了许久,柳韶光冷静地拿出帕子擦拭了一番嘴角的血迹,看着徐子渊还在淌血的脖子,神情丝毫未动,讥诮道:“恭喜世子,又能得偿所愿了。”
徐子渊努力扬起嘴角,却也只勉强露出了一个略带苦涩的笑容,“你答应了就好。”
“哼,世子步步紧逼,我不过一个弱女子,又怎敢不依?”柳韶光又是一声冷笑,“倒是没想到,世子竟然也会强逼民女。”
徐子渊任由柳韶光讽刺,垂眸不语。只要柳韶光愿意再嫁给他,几句讽刺又算得了什么?
反倒是柳韶光见徐子渊又开始当哑巴,没半点反应,心里一通邪火不知往哪儿发,四下一瞧,正好看见方才被她扔在地上的枕头,弯腰捡了枕头便兜头朝着徐子渊砸去,气势如虹,“滚!”
徐子渊伸手接了枕头,默默放好,又深深看了柳韶光一眼后,才一步三回头地出了门。
柳焕守在院门口,见徐子渊终于出来,当即神情一振迎了上来,在看到徐子渊脖子上还在淌血的牙印后,柳焕心中便是一沉,看向徐子渊的目光十分不善,“你同韶儿说了什么?我说过,柳家不会因为害怕永宁侯府的权势便卖女求荣!”
徐子渊垂眸挨训,却一言不发,对着柳焕微微颔首,叫了声“大哥”后便往自己的院落而去。
柳焕气得想打人,还是更挂心柳韶光,瞪了徐子渊的背影便匆匆进门去看柳韶光。
柳韶光不愿柳焕担心,早就调整好了情绪,柳焕一进门,对上的就是柳韶光笑意盈盈的眼神。
柳焕仔细打量了一番柳韶光,在她的眼睛上多停留了片刻,这才问道:“哭了?”
“小事罢了。”柳韶光毫不在乎地摆摆手,并不将这事放在心上。
柳焕更挂心另一件事,“你们到底聊了什么?”
“还能聊什么?亲事啊。”柳韶光展颜一笑,眼睛虽然还泛着红,笑起来却还是柳焕熟悉的明媚的模样。
柳焕的心微微定了些许,又迟疑问柳韶光,“你先前不是说,不想嫁给徐子渊?”
柳韶光偏头一笑,鼓了鼓脸,又低下头去,一派小女儿闹脾气的模样,“他那锯嘴葫芦,有话都不肯好好说,谁要嫁给他?”
柳焕深深看了柳韶光一眼,确认她脸上明媚的笑意不似勉强挤出来的,这才放了一半的心,故意说道:“不嫁自然更好,齐大非偶,还是回江南,大哥慢慢给你挑个好的!”
柳韶光低头拿帕子挡了脸,做足了小儿女的娇羞之态,“再好的,哪里又比得上徐子渊?”
柳焕无奈摇头,这是两人吵架又和好了?
柳韶光演得太好,又因为她先前待徐子渊的态度确实不同,柳焕一时间也无法确定她这话到底是真是假。再一回想方才徐子渊脖子上的牙印,柳焕又是眉头一皱,莫非方才是两人闹矛盾,韶儿发泄一通后气又顺了?
饶是柳焕再护短,也没法对着脖子还在淌血的徐子渊说他欺负了柳韶光,就是猜不透这两人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怎么一会儿诸多芥蒂,一会儿又冰释前嫌的。这么一想,还真的挺符合闹脾气的小儿女做派。
柳韶光见柳焕已经被自己糊弄住了大半,心下也是暗暗松了口气,冷不丁又听得柳焕问她,“既然决定嫁他,可是如他所说,八抬大轿明媒正娶?”
“那是自然?他还敢让我为妾不成?”
柳焕见柳韶光底气十足,不像是处在下风的样子,也松了口气,默默盘算,“你的嫁妆我都已经准备好了,既然要嫁进侯府,便再多添一些,省的叫别人看轻了你去。三媒六聘这些,要等侯府媒人上门才好继续谈。”
柳韶光又是一笑,接着放了个大消息安抚柳焕,“大哥不必担心,徐子渊这回凯旋进京,定然会请陛下赐婚。有赐婚圣旨在,又有谁敢看轻我?”
柳焕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当真?那便再好不过了!”
柳韶光抬了抬下巴,骄傲得宛若孔雀,“那是自然!”
上辈子徐子渊不喜欢她,都书了赐婚的圣旨。这辈子,徐子渊这副情深似海的模样,难不成还会不请景元帝赐婚了?
柳韶光心下冷笑,再嫁一回又如何?徐子渊当真以为,自己嫁给他后,便能一切如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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