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太好，”成城摇了摇头，“天气不太好的时候他都会头痛，而且没有什么规律，有时候只是隐隐痛，有时候会痛得受不了。而且，他的身体也有点弱，特别多梦，经常会在梦里大叫着惊醒。”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了这里，姜筱的心微微揪痛了起来。
    “那他怎么能够救了你的？”
    成城道：“我是孤儿，家里穷，爹妈就留下了一间破房子，小的时候我是偷鸡摸狗人人厌，被乡亲们骂着撵着长大的。有一次，我自己淋了雨，想去外面找吃的，没找着，晕在外面了，雨一直拍打在脸上，我不知道那个时候自己是冷还是发着烫，反正已经是意识模糊了，感觉自己应该得死在那个泥坑边，然后就遇到了他。”
    成城想起了那一天。
    “他把我背了起来，到处去问哪里能看大夫，然后把我背去看大夫了，大夫说，再晚去一步，我可能不死也会被烧成傻子。我们那里的那位老大夫，医术还可以，但是抠，而且，不给欠钱，坚持让他先给钱再给我拿药，他就把一直戴在脖子上的一块玉抵给大夫了。”
    成城说到了这里，眼神暖了下来，他说道：“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他肯定很傻，因为那块玉，看起来很值钱的样子，可是他想都不想地就拿出来的，而且，他还跟我说，人命，比玉值钱。”
    姜筱愣了一下。
    所以，那就是阿六吗？
    她的生父，是那样一个人吗？
    她听得有点儿入迷。
    第1645章 当督卫的原因
    “后来呢？”
    “后来我就被救过来了。”成城道：“其实那个时候我也已经有十来岁，一直没有读书。义父跟我说他也无处可去，身上完全没钱了，问我能不能在家里住一段时间，我当然是答应了。他就跟着我在家里住了下来。他虽然这里有点儿问题，但是每天必读书，而且，见我终日懒散什么都不做，也非拉着我读书识字。”
    成城看着姜筱，道：“我的学习，是他启蒙的，是他教我读书识字的。而且，后来我们村长发现他文采斐然，便让他到村小学教书，让村民给他交一些钱，村大队也会给拨一点儿工资。”
    姜松海惊叹了一声，“这么说，他还是老师啊？”
    “是。”成城点头，笑了起来，“每天在家我都会先教他怎么做能够显得特别气派，像一个老师的样子，如果他在课堂上有什么不合时宜的举动或是说了什么不太对的话，我就会咳两声提醒他，他就知道不能再这么说下去。如果他说得好，我就给他比一个大拇指。当然，只要一讲到文化，他根本就不含糊，他学识渊博，讲得也很生动，学生们都很喜欢他。”
    姜筱和孟昔年对视了一眼，都没有想到这些年，阿六竟然还是过着这样的日子。
    如果说那是在成城十来岁的时候，那应该是在姜清珠离开泗阳村没多久，姜筱三岁左右，阿六就已经游荡到x省去了。
    成城小时候也肯定很是机灵聪明，才能够与他互相教着，让阿六成了一个村里的老师。
    想像着他们在课堂上的那种情形，姜筱心里又是安慰，又是心酸。
    成城笑道：“当然，我们村很穷的，你们也不要把那里的老师想得跟城镇的老师一样，我们那里，其实也就是十来个学生，每个人自己从家里搬桌子凳子，然后聚在村祠堂里，那块黑板，还是村长徒步走了很久，去镇上学校讨的。教室也不算教室，一共也只有那么一个老师，有的学生交的学费就是几个地瓜。所以，直到现在，义父都没有在教师档案上的，而且，四五年前村里建了校舍，他也没有再去教了，镇上派了正式的老师下村了。”
    姜筱其实能够想象得出来那样的情形。
    她低声说道：“这样也已经很好了。”
    “嗯，是很好了。”成城道：“他教了我四年左右，然后我去参加了督卫的选拔，进了督卫队。”
    “你为什么会想到当督卫？”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成城突然看向了孟昔年，说道：“是义父让我去的，有一天，他做梦惊醒了，然后跟我说，很多坏人，穿长长的白色衣服的坏人，被穿制服的人抓了。他跟我说，穿那种制服的，是好人，让我以后也要穿那种制服。”
    姜筱和孟昔年俱是一愣。
    姜筱心中有些怪异。
    穿长长的白色衣服的坏人？
    被穿制服的人抓了？
    她怎么感觉，就是穿白大褂的那些人啊？
    孟昔年握住了姜筱的手，发现她失神了。
    “小小。”
    第1646章 可以出发吗
    姜筱回过神，看着成城，道：“那你出来当督卫了，留他一个人在家，没有问题吗？”
    “我让他出来，他不愿意。”成城无奈地说道：“他说在那里安全。我每个月都会汇钱回去，请一位婶子照顾他。而且，他会给我写信，我把最近收到的一封信带来了，你要不要看？”
    成城从衣袋里拿出了一封信，递给了她。
    姜筱看着那封信，深吸了口气。
    她是看过白老说的那个年轻人的笔迹的，所以，只看到了信封上的字，她就认了出来，那是同一字迹。
    她抽出了信，只有薄薄一张，并且没有写满，只得半页的内容。
    但是，字非常非常漂亮，隽秀雅致，虽然与之前看到的相似，但依然看得出来有了进步，而且，整齐许多。
    “阿城，展信安。收到信已过半月，因着天气不佳，近日头疼加剧，所以迟迟不曾提笔回信。不过，勿忧，今日已有好转……”
    短短的几句话，还有那么几分旧时语气。
    但是，当真完全看不出来是一个智力不足的人写的信。
    落款只有一个六字。
    姜筱把这封信看了两遍，突然眼睛就有点儿发热。
    成城看着她，说道：“我能说的，已经全都说了，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跟义父的关系了吗？你找他做什么？”
    姜筱咬了咬下唇，看向他，问道：“你没有查过我吗？”
    成城突然一笑，“我为什么要查你？再说，我来了m市之后，孟卫官也盯着我，我要是查你，他能先将我撕了。不知道孟卫官是怎么学的功夫，我以为自己已经很强了，却始终打不过他。”
    “嗯，你没有机会赢。”孟昔年扫了他一眼。
    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阿六看来确是姜筱的生父无疑了，但是，他却是成城的义父，这么一层关系套下来——
    成城成了姜小小的哥哥？
    他怎么觉得这么不爽呢？
    “他有可能是我的父亲。”姜筱深呼吸一下，把信还给了成城，道：“我不是婚生子，这么多年，我一直都不知道生父是谁，直到最近才找到外公外婆的女儿，听到了当年的真相，所以，查到了一点儿头绪。”
    一听到她这么绕的介绍，而且，提起母亲的时候用的是“外公外婆的女儿”，成城就知道姜筱的身世可能很是曲折。
    而且，她的那个生母，一定是不靠谱，否则，姜筱怎么可能不认？
    他自己是孤儿，知道无父无母的辛苦心酸。
    看着姜筱，他心里不由得添了几分怜惜。
    虽然她有外公外婆，但是以他这段时间看到的听到的，似乎姜筱在撑起这个家，所以，她这么多年一定也过得不容易。
    “我带你回去见他。”
    姜筱站了起来，“你现在就可以出发吗？”
    成城看向了孟昔年。
    “如果孟卫官不给我找麻烦的话，可以。”他的借调任务应该是已经完成了的。
    孟昔年也站了起来，“我跟你们一起去，不过，得回营区一趟。小小，再耐心等等，两个小时，可以吗？”
    第1647章 圆满的结局
    这么久都等过来了，两个小时，姜筱当然不是不能等。
    孟昔年和成城回了营区，姜筱反而平静了下来，开始有条不紊地收拾行李。
    “小小啊，要不然我们跟着你一块去吧？”姜松海有些不放心。
    “外公，不用了，x省很远，而且还要到村子里，还不知道那边的情况怎么样呢，也许路很不好走也说不定。外婆现在不适合长途奔波，你留在家里照顾她吧。有昔年哥陪我一起去呢，你们就不用担心了。”
    姜松海叹了口气。
    想想也是，有孟昔年跟着，他们应该放心。
    但他还是有些不安。
    虽然听成城所说的，阿六现在还好，但是谁知道实际上是什么个样子？
    万一他不喜欢姜筱呢？
    万一他不认姜筱呢？万一他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伤了姜筱呢？
    他就是觉得心疼啊，小小这个年纪，经受的事也是不少了，有那么一个妈，还不知道会是怎样的一个爸。
    而且他也觉得自己很没用，似乎就帮不上她什么忙。
    “外公，外婆，如果可以的话，”姜筱看着他们，说道：“我可能会接他回来，希望你们别介意。”
    “不介意不介意，”姜松海赶紧摆手，道：“如果可以，你只管把他接回来，我们不是说好了吗？我们会照顾他的，你别担心。”
    “谢谢外公外婆。”
    姜筱收拾好了东西，就坐在院子里等着孟昔年和成城。
    果然不到两个小时他们就回来了。
    “我们要先坐火车去x省，然后得转汽车去我们县，县里再转车到镇上，从镇上到村里，没有车可坐，得走路，要走足足两个小时，你可以吧？”成城看着姜筱，见她已经换了一身衣服，轻便的耐脏耐磨的裤子，也换了一双布鞋，便是一愣。
    随后他轻笑了起来，“看来我是问多了。”
    她明显是已经有心理准备，行动上也已经准备好了。
    能够在边境救下他的姑娘，又怎么会畏惧这些？
    成城对姜筱便又高看了几分。
    “走吧，直接去火车站。”孟昔年接过了姜筱的背包，他也换了一身便服。
    姜松海和葛六桃站在门口，望着他们三个人离开，很久才收回视线。
    “希望小小爸能够好好的，跟着小小回来。”姜松海说道。
    葛六桃犹豫了一下，小声问道：“海叔，那你说，要是小小她爸能回来，又好好的，那他跟清珠还能不能……”
    “怎么可能？”姜松海吓了一跳，“清珠什么样子，你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