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他怪叫一声,而后哆哆嗦嗦想要往外爬。
顾栖迟直接一脚把门踹上,而后走到迟鉴前面,单手揪着小厮的头发把他狠狠掼在墙上。
迟鉴被她的动作震了震,暗叹这太监力气还真不小。
顾栖迟神色并无波动,平静得像是一面水镜,只是不知里面压抑着多少戾气。她单脚踩住小厮的膝盖,嘴唇微张:“谁给你的软骨散。”
说是询问,不如说是质问。这句话被人轻描淡写地说出,像是在陈述一个已知的事实。
小厮被踩的痛呼一声,听完顾栖迟的话后身子微微一抖,而后梗着脖子道:“什么软骨散!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快点把我放了,不然我家大人知道了饶不了你!”
看来还是个不清楚自己现在处境的糊涂鬼。
顾栖迟闻言眼神微暗,而后将手上的头发微微松了松。那小厮以为她被自己的话震慑住,刚想找机会溜出去,却见面前的人眉眼一敛,而后扯出一个若有若无的冷笑。
下一秒,脖颈便被人死死扼住。他艰难地仰起头,听见面前人散漫缥缈的话语:“你家大人?”
“我好怕啊。”
她用最嚣张的语气说着这句字面意思很虚的话,看着小厮因窒息而涨红的脸以及布满血丝的眼睛,唇角勾起一个小小的弧度,而后手上的力暴涨,脸上显露出近乎变态的暴虐:“谁给你的软骨散!说!”
小厮已经憋得没有什么力气,他频频翻着白眼,发出断断续续的嘶哑声,拼命地点着头。
脖子终于被松开,他倒在地上疯狂咳嗽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找回说话的能力。
面前那个清瘦的男人就像是地狱里的恶鬼,让他没有丝毫勇气再去抵抗。
半晌,小厮半撑着地,哑着嗓子说道:“是、是每日来府上送肉的伙计。是他……是他给我的软骨散。”
“还给你什么了?”
“……什么?”
顾栖迟半抱着手臂,看都不看地上的人,淡声道:“不想死嘴巴就利索一点。”
小厮被面前人的气势吓得缩了缩脖子,犹豫一会儿,嗫嚅道:“他、他还给了我一根金条。”
这就说得通了。
一个送肉来的伙计,为什么那个小厮要帮他?那定是得了好处,而且还是很多的好处,至少那东西的价值会让他心甘情愿地冒险。
一根金条,对于一个府上小厮来说,可能是半辈子才能赚到的钱。
重金当前,又怎能抑制住欲/望而不屈服。
“那送肉的已经给我们府上送了好些年,他答应事成之后给我金条,我这才答应。”
“那人长什么样?”
“呃……”小厮愣了愣,似乎在仔细回想:“就很普通的样子,个子不高,长得挺老实,穿得也很干净。”
“而且他还挺白的,还总是穿白衣服。”
白色。
送肉的人正常情况下常在外行走,风吹雨淋,理应不会很白。同时送肉过程常会沾上污垢,所以一般的伙计都会穿一身耐脏的衣服,也很难一直保持干净。
“刘巡抚知道这件事吗?”
“老爷……并不知道。”
顾栖迟皱眉沉思,没有注意到小厮爬过来想要抱紧她的腿求她饶命。迟鉴在一旁看着,见小厮的举动,眼中划过一道浓浓的厌恶,飞身一脚把小厮踹开。
小厮:就很突然。
“金条你拿到了?”
“拿、拿到了!”小厮在忙在胸前一阵摸索,而后掏出来了一个被精心包了好多层的一个方块。他吞了吞口水,而后还是把布掀开,露出里面金灿灿的金条。
迟鉴弯腰接过,拿到两人面前一起仔细查看。
金条色泽极纯,很干净,通体形状规则,上面印着繁复的文字图案。将金条竖起来一看,可以看见印在底部的一个小小的红色图案。
这是最新一批铸成的金条,目前只是御用或用于和他国交易,并没有在民间流通。
两人对视一眼,皆有思量。
如果软骨散之事刘巡抚并不知道,那他昨晚那些举动又是什么意思?
“刘巡抚前几日见过什么人吗?”
迟鉴方才那一脚的力度着实有些大,小厮捂着肚子在地上翻滚,艰难应答:“这几天老爷没怎么出去,只在元宵节那日去了一趟知府家。那日知府邀请了很多人一起去家中赏灯,许多大人都去了。”
知府。
果然和他们料想的一样,这案子背后和官府有关系。
可送肉的伙夫如何与知府相联系?就算他有无数的金条,官威之下可能也常常会事与愿违。所以一定还有其他的方式。
顾栖迟无端地想到了木屋前面的那口井。
眼中迅速闪过一道光。
金条。
军械。
地下。
井水。
她猛地抬起头,与面前的迟鉴对上视线。
两人低语片刻,发现彼此的猜测竟出奇的一致。
一切只等今晚。
掩盖在黑暗之下的真相缓缓浮出水面,深藏的恶与脏即将被揭露。
可漩涡中心的人,究竟在哪?
金条在迟鉴手上转了一圈,而后被安安稳稳揣进了怀里。迟鉴又是一掌准备敲在小厮后脖颈,不想被顾栖迟拦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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