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坐下来拿帕子擦手:“要我说,那白家定了罪是最好,等到白炳雄的家眷入了罪,咱们家再出面,不是更容易成事儿了吗?”
冯同知听了这话气得差点没把茶盏砸到这个蠢妇头上:“等他们定了罪,那白欢娘成什么了,不成了罪臣之女了?那就连个平民百姓都不如了!你这个没脑子的!”
王氏怔住了,仔细一想,手就抖了一下,帕子都落地上了:“哎呦,我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
说完起身急慌慌地转了两圈,只好放人:“那老爷赶紧着人去看看吧,不过记得吩咐一声,看情况不妙可千万别强出头,这白欢娘真不中用了也就罢了,别再把咱们给折进去!”
冯同知怒气冲冲拂袖出去了:“这还用你教,净会耽误事儿!”
王氏吃了个排头,心里不忿,只暗暗地把这笔账记在了那白欢娘身上,暗下决心日后定要她好看!
冯同知一早看到弘农县那边送过来的公文就觉得事情不妙,这宋温德还没经过州府就要给白炳雄定罪,简直是胡闹!
冯家如今有了打算,白家的事情是要关心一二的,他即刻就着人去探问了,要是白家能渡过这一劫,冯家此时的探问也是一份大人情,退一步说就算白家真倒了,那宋温德也不能因为一句问候就能把他怎么样,偏偏无知愚妇就会坏事儿!
这会儿派出的人才被王氏的心腹放了行,再不敢耽搁,骑上一匹快马就扬鞭而去。
斜阳的余晖洒落在弘农县青石板铺就的主干道上,路上行人听见马蹄声和喝道声,纷纷往道旁躲,就见一队身穿军服的兵士骑着高头大马疾驰而过。
有眼尖的已经看出了那领头的高壮男人正是最近说是畏罪潜逃了的虢州把总白炳雄,街道上一下子哗然热闹起来。
“那不是白老三吗,怎么回来了?”
“我就说他不会干那种事儿,怎么可能逃?”
“那可说不准,县令都打上门去了呢!”
嘈杂的议论声中,白炳雄带着手下的兵士,消失在主干道上,后面却又有一辆挂着青色布帘的小驴车,由一个半大老头子赶着,也吱吱呀呀地穿过人群向着人马消失的方向匆匆而去。
叩门声响起的时候,看门的小厮直觉一个哆嗦。
最近上门的都是大爷,一个比一个惹不起,他真想换个差事,再这么下去,迟早不是被吓死,就是被主家发卖。
没等他想好到底要不要开门,一道粗犷的催促声就从门缝里钻了进来,震得他耳朵嗡嗡:“王小五,你死哪去了还不赶紧给老子开门!”
看门小厮王小五立马就不哆嗦了。
平时听着这粗汉子的声音觉得难听,此时听起来就是天籁啊!
王小五连滚带爬地开了门,哭喊着扑了出去:“老爷,您可回来了啊!”
白炳雄一把拎开扑过来鼻涕眼泪满脸的小厮,气不打一处来:“王小五你是活腻味了吧?老子还没进门就给老子嚎丧,太太和大小姐呢?”
王小五抬袖子抹了抹脸:“在家呢,都好好的呢,那宋县令没占什么便宜!”
白炳雄脸黑了下来:“那姓宋的真上门来闹腾了?”
他这几天在外拼命,最担心的就是妻女在家受委屈,一回来就直奔家门,特意带了手下几个精干的兵士,防的就是家里出事儿,没想到妻女还真被这姓宋的狗官为难过!
要不是亟待见到妻女,他这就想折回去找那狗官算账!
“给老子等着!”
白炳雄杀气腾腾的往里走,身后小厮还在喊:“老爷您怎么没问大少爷啊!”
白炳雄头也不回:“问那个不争气的做什么,他好好的跟他的夫子们混去吧,有老子什么事儿!”
小厮闭了嘴,转身跟着闻声而来的管事陈大招呼白炳雄带来的兵士们进门去客厅就坐。
里面白太太也得了消息,赶忙携了女儿就出了正院往门口走。
远远看见白炳雄那满脸络腮胡茬子的乱糟糟模样,心头一松,眼眶一热,眼泪都差点下来了。
“老爷!”
这么多年,白炳雄出门拼命的时候很多,次次她都是提心吊胆,按说早习惯了,可是这一次,看着他回来,还是像早年年轻的时候一样,心情激荡难言。
丈夫回来了,那就一定是成事了,一家人的命,总算是保住了!
徐成欢也真正地松了一口气,如今白家和宋温德,已成水火之势,白炳雄能回来,那就是事情做好了,暂时也不用顾忌宋温德了。
白炳雄远远地看见妻女的身影,粗糙的脸上难得出现了几分柔情。
“仙娥,我回来了!”
白炳雄也不顾女儿和下人在眼前,到近前携了白太太的手就说道,白太太一惊,反应过来有些羞窘地立刻低下头去。
徐成欢像是没有看见一样,也低下头去不说话,非礼勿视,不看。
身后跟着的下人也纷纷别过眼去。
难怪太太这么多年就生了一儿一女却在家里腰杆子挺得这么直,这都是老爷给的脸面。
大齐朝的男人,别说当着人面拉妻子的手,就是夫妻俩走路并肩,多看对方一眼,都是要被人笑话的,难得老爷这样的糙汉子这时候居然不在意那些规矩。
白太太却很快地借着给白炳雄整衣服挣脱了他的手,女儿都在呢,她可没好意思再这么着,面上也是强作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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