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起第一个身穿蓝色粗布衣服的,神情间颇有些不平,虽然也还神态端庄,但一股子不忿的意味还是透了出来。
第二个穿着湖绿色细布衣裙的丫头倒还是那样一脸的恭顺,看上去仿佛时刻透着喜意,最右边那个长相最出挑的,却是有些过于灵活,一双大大的眼睛这边看一眼,那边看一眼,骨碌骨碌活泛得很。
“你们说一下各自的名字,年纪,之前可曾在别家伺候过?是在什么人家当差的,可有什么手艺?是因为什么被发卖出来的?”
白成欢走了回来,张口就问了几个问题。
牙婆的脸色就有些难看,这能被前任主子发卖的,那肯定都是有些许问题的……不过她还是顺着白成欢的话说了一句:“你们,照实回大小姐的话!”
那个眼神最活泛的抢先开了口:“奴婢叫绣香,自小就被家人给卖了,从前是在一个举人老爷家伺候的,做得一手好针线,不过奴婢这眼睛,做针线时间长了就有些跟人不一样了,举人老爷家的太太就非说奴婢不安分,这才打发了出来的……”
“好了,说清楚就好了,哪儿那么多话!”牙婆急忙制止了,气得脸都红了。
天哪,你在人家女眷面前说前主子嫌你不安分,这不是明着说你就会勾引男人?是个女人都不会买你!
正说得起劲儿的绣香讪讪地闭了嘴,也猛然醒悟自己这话说得有些过了。
李氏和白成欢对视一眼,暗暗止住了笑。
白成欢其实并不以为意,真正不安分的人,那是绝不会这么轻易就让人看出来她不安分的,这丫头的眼睛,看起来也却是是有些问题。
“好了,你们继续说吧。”白成欢摆摆手,对那牙婆笑了笑,牙婆的脸色这才好了几分。
之后就听中间那个细布衣裙的丫头声音柔和地说道:“奴婢叫小彩,幼时遭了灾和家人走散了,后来就入了奴籍,从前在一户官宦人家当差,伺候家中的小姐,后来家中老爷遭了变故,没落了,就把我们这些下人发卖了出来,奴婢没什么特别的本事,不过擅于梳各种发髻,本分当差而已。”
“识字儿吗?”白成欢听着这丫头说话有条理,就多问了一句。
“跟着原本的小姐读过一些书,识得几个字儿,算盘也会打。”
这话一说,白成欢眼神就亮了亮。
虢州这地方,能出个好丫鬟,简直是太难了,尤其还是这种识字儿,在官宦家伺候过的,这样的丫鬟懂礼节,知轻重,使唤起来也要省好些力气。
那牙婆对小彩这番话是极其满意的,察言观色之下,更是笑眯了眼:“大小姐,不是我老婆子夸口,这丫头,可是这批人里最没的挑的了,识字儿,懂礼,大户人家见识过的,最难得的,还是对主子忠心,您看她身上这身儿衣服,那也是发卖出来的时候,那家的小姐十分不舍,念着她尽心服侍了一场,另送了给她的!”
白成欢点点头,却没如牙婆所愿,一口说出留下这小彩的话来,转而看向了那最后一个没说话的蓝色衣服的丫头:“你呢?”
那丫头神情间很奇怪,似乎有些不甘,却又有些不服,听见白成欢问她,静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我叫阿花,被家中父兄卖了,没伺候过人,也不懂什么规矩。”
这话让白成欢倒是好笑极了,这个丫头,成心就是要砸了自己的买卖啊!
牙婆也气得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这是这个作孽的阿花走的第三户人家了!
每到一家就说自己什么都不懂,一副牛气冲天的样子,我呸,你再怎么硬气,如今也是奴才秧子的命,清高给谁看呢!指望着卖不出去你那父兄还会赎你回去不成!
牙婆眼见没了指望了,只能咬着牙呵斥道:“回去,站回去,换小玲出来!”
那叫阿花的丫头就要转身,却被白成欢叫住了:“罢了,不用换了,我自己挑。”
这么一会儿,虽然这牙婆挑出来的也都是人才,但是白成欢不喜欢凡是由着别人走的感觉。
她又从后面那一排八个丫头面前一一走过,让她们伸出手来看了看,又问了几句都会些什么,最后指了一个勉强会算些帐的丫头出来。
“绣香,小彩,还有这个三丫留下来。”白成欢最后说道。
那个阿花白家瞧不上是在牙婆的意料之中的,可这个绣香能被留下来倒真是出乎牙婆的预料!
她看了看一副完全任由女儿行事的李氏,也摸不准人家是真对白大人有信心不怕底下丫鬟不安分呢还是就这么由着女儿胡闹。
不过,能把绣香这二楞子卖出去就不错,她喜滋滋地开了价:
“白太太,这绣香,十两银子,她有手艺,这价钱可不贵,这三丫,我也给您算便宜些,八两银子,这小彩的身价,可就有些高了,得二十两!不过,这也是最最公道的价钱,您看怎么样?”
李氏挑了挑眉头:“嗯,前两个都还算公道,这小彩,的确有些高了,最多十五两!”
“哎呦我的太太哪,这小彩可是顶好的,承蒙大小姐也看得进眼,您可别让老婆子做这赔本的买卖,十五两,我这回去可没办法交差啊!”
“不行,就十五两!”李氏面不改色。
她又不是没买过丫鬟的人,二十两,那得是什么样儿的丫头才值得起!这小彩,虽说不错,却也真值不了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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