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老爷在人前的端肃半分都无,苦苦哀求。
瞥见那抹泪光,何大夫人心头一震,这大半生的爱恨悲喜涌上心头,喉头几乎哽咽。
凝滞顷刻,她终归还是狠下了心,语气幽幽地道:“小事?老爷如今觉得这是小事,待到何家有满门倾覆之祸时,老爷还会如此想吗?老爷,当年您欺瞒妾身之时,就已经注定,妾身于老爷的余生,再也没有修复的可能……况且,若是皇帝降罪,我们也没有往后了,老爷还是给妾身一纸休书,这样,即便是死,妾身也问心无愧!”
“我不会给你休书的,只要我活着一日,你就是我何永盛的妻子,我绝不会写休书!往后我任何事都能依着你,唯独这件事,我绝不能依着你!”
何大老爷这十几年,第一次在夫人面前硬气了一回。
可是何大夫人是何等固执之人,说了要自请下堂,就绝不是闹着玩。
她定定地看了何大老爷许久,起身,更衣,一路去了何老太爷的春晖院。
何大老爷连忙跟了过去。
春晖院中,一如往日般安静,只是庭院中的青藤也因为炎热干旱的天气不那么苍翠了,有些蔫蔫的气息。
阻拦不住,只得跟着夫人进门的何大老爷一看到青中泛黄的藤叶,心头蓦然沉重起来。
自从小七走后,父亲的身体,比之从前,是更加不如了。
都说草木知人意,这春晖院的青藤日日浇水,精心打理,却还有莫名枯萎之像,的确不是个好兆头。
最近一直在何老太爷床前侍疾的何二老爷正端着药碗出来,看见兄嫂一后一前地进来,连忙上前问好。
“二弟辛苦了,太爷如何了?”
即使前一刻还在向丈夫要休书,此时见了何二老爷,何大夫人还是脸色平静地与他说话。
“父亲还是那样,一时清醒了就念叨小七,一时糊涂了就昏睡,刚刚服了药,这会儿的精神头倒不错,大哥和大嫂进去吧。”
何大夫人点点头,步履从容地走了进去。
何大老爷就要紧追着进去,却被何二老爷拉住了袖子。
“大哥!”何二老爷将手中的药碗递给一旁候着的小厮,一手将何大老爷扯到了一边。
“有话快说,我有急事!”
何大老爷担忧地朝着内室看,心急如焚。
何二老爷虽然觉得自己有些失态,却还是对何大老爷心不在焉的态度有些不满:
“大哥,我要跟你说的,是大事!”
“你快说,我听着呢!”
何大老爷第一次对弟弟如此没有耐心。
何二老爷就有些生气,语气加重了几分:“大哥,你早前过来之时,可看到父亲如今是个什么情形了?我是怕,父亲这样的情形……也不知道能撑到什么时候!”
何大老爷终于被弟弟的话拉回了心神,不由地心底一沉:“看到了……自从秦王来过之后,小七战死沙场的消息一传过来,父亲就像是卸了肩上的担子一般,虽然是没了负担,可看起来,也没了支撑,一日不如一日。”
“就是这话,父亲这些年的心思,大半都放在小七身上,如今小七不在了,父亲也,唉,我实在是担心的很。”
何二老爷说着话,眉目间尽是哀戚。
“父亲虽然儿孙众多,可得他眼珠子一般自小看顾到大的,只有小七一个,偏生小七如今的身份,又是那样,大哥,我是想跟你商量着,能不能想办法,让小七回来一趟,好歹让父亲看上一眼,心里有个念想撑着,人也能好上一些,不然,他这样日日念叨着,我看了,这心里,实在是,实在是难过!”
何大老爷看了一眼何二老爷,眉头紧锁,就是一声怒斥:
“胡闹!”
长兄如父,何二老爷自小也是惧怕这个长兄的,听了这声斥责,不由自主地就低下头去,眼角却渐渐湿了:
“我知道这个时候,小七在京城也是百般艰难,皇帝又盯着咱们家,万事都需谨慎,可是大哥,我看着父亲这样,醒来梦里都是小七,万一,万一父亲有个什么不妥,却没能见上最后一面……以后我们这些做儿子的,如何能心安?”
何大老爷的眉头渐渐松开,眼中却也是心痛为难。
这个时候,皇帝将何家盯得这样紧,小七那头自不必说,两边只要稍微有个风吹草动,就面临着覆家之祸。
可父亲的心事,也正如二弟所说一样。不能置之不理,不然,将来若是留下遗憾,的确是一辈子难以心安的事情。
是以虽然他觉得为难,却还是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好了,你莫要如此,我想想办法,尽力而为,父亲还要多劳烦你照顾了,其它
的事情,我来想办法解决。”
何二老爷早年虽然也考上过举人,在外县做过官,但到底生性洒脱,不是那种能适应官场尔虞我诈的人,是以做了没几年的官,就辞官回家,过起了闲云野鹤的生活。
对如今的局势,他虽然心中也明白,可到底没有何大老爷体会的那么深刻,一应外务,也是不擅长的。
听大哥说想办法,也就不再纠缠这件事情,反正只要大哥答应了的事情,最后总会做到的。
“那大哥进去吧,今日大嫂也来看望父亲,可是有什么事儿?”
何二老爷这么一说,何大老爷才猛然一拍脑袋,想起了自己是过来干什么的,也顾不上跟跟何二老爷多说,抬脚就像一阵风似的冲进了何老太爷的内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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