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绍棠看他走远,又与卫婉一道走了,才笑眯眯地退了回去,愉快地重新牵起白成欢的手,带着她往宫外走。
“你这就开始得瑟上了?”白成欢看着他得意洋洋的样子就忍不住想给他泼冷水:“你确定你起得来?”
萧绍棠昂首望着朝阳下的九重宫阙,涌起豪情万丈:
“欢欢,日后我会让你知道,你的夫君可不是个胸无大志的人!”
白成欢望着东方的朝霞,也跟着笑了。
她自然知道,眼前这个人是个有志气的人,这还不是一般的志气。
慈宁宫中,待两人一走,淑太妃即刻命秀容去查。
秀容出去叫了慈宁宫一干上下人等来清点,只少了一个素日在徐成意身边伺候的掌事嬷嬷。
秀容颇为意外,但还是二话不说就把徐成意带到了淑太妃面前。
淑太妃只狠狠地剜了她一眼,吩咐了一声关起来,就起身更衣出门。
詹士春约她辰时三刻在摘星阁相见,此时已经近巳时,她想要让他等她一次,却又怕他真的不等,再也不想见她。
秀容要跟着去,被淑太妃拦住了。
“你还是在宫里盯着吧,我自己,去会会他。”
“太妃,这回,还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让奴婢跟着您去吧!”
秀容可没忘记,上次她私自去找詹士春,詹士春放过的狠话。此时詹士春又无端端约太妃相见,必定也不是好意!
淑太妃回过头,看出了这个跟了她一辈子的婢女的忠心和担忧,心内一阵伤感,唇边笑容也凄凉了起来:
“秀容,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已经到了这个年纪,这辈子……再无可能,可是我还是想去见见他,其实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到底是想如何,到底还想怎么样……”
秀容没有再劝,一个人站在宫门口,目送着淑太妃远去,忍了心里的凄惶回去了。
或许有一天,太妃能死心,可无论死心不死心,太妃都已经不是当年无忧无虑的威北候府嫡女徐淑宁了,她已经只有慈宁宫这一片天地了,她定会给太妃守好慈宁宫。
淑太妃走过御花园的时候,一个人都没有遇到,眼看着深秋菊花满园,却再也没有了昔年的热闹。
如今的后宫,可真是冷清得让人唏嘘!
她心中不由得冷笑,先帝当年可不是什么痴情之人,后宫中姹紫嫣红,要多热闹有多热闹,乔桓当初坐在皇后宝座上,也没少忍气吞声。
那些年,她是先帝后宫中最受宠爱的妃嫔,她最喜欢的事情,就是让乔桓为难,看乔桓因为先帝的冷落斥责伤心痛苦!
虽然那样的时候也不多,可是最后乔桓在她面前死去的时候,她真的觉得自己这辈子,始终是把乔桓踩在了脚下的,若是她一直前行,不去望向高高在上的摘星阁的话可惜只要她抬头,她就能望见摘星阁上那一袭飘渺的道袍,那个人用一辈子的恨与决绝时刻提醒她,她徐淑宁,才是那个输得彻头彻尾的人!
从当年的俊秀挺拔贵公子,到如今的老迈佝偻道士,这个人,毁了他自己的一生,也毁了她的一生!
詹士春也望见了一身青碧色宫装款款而来的淑太妃,这么多年了,这个女人始终如一地装模作样,外表美貌高贵,内心疯狂而龌龊!
他转开了眼,直到听到身后轻微的脚步声,才回过头去,原本浑浊的眼睛变得锐利如锋芒。
“想不到你詹大人也有找本宫的时候,是不是还想知道你的好女儿在哪里?”
淑太妃对他温柔一笑,仪态万千,却掩不住美眸中流淌的恶毒:
“本宫说过,你的女儿早死了,不要再白费心机了,乔桓那个贱人生出来的女儿,就算不死,本宫也会让她生不如死一辈子,她死了算是她命好……”
话还没说完,随着“啪”地一声沉闷声响,淑太妃已然往后跌倒,大半个身子撞在摘星阁的汉白玉栏杆之上,浑身的骨头都像是碎了一样,整个人无力地跌倒在地,手捂着脸,发髻散乱地抬起头,茫然间犹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
“詹士春,你居然打我?”
那张貌美无匹风韵尤存的脸上,已经高高肿起了半边,嘴角甚至渗出了几丝血痕,足见詹士春下手有多重。
詹士春双手依旧拢在袖中,唯有淑太妃的狼狈模样能证明他曾经出手如电。
他连看也不再看淑太妃一眼,足以显示出他无比的厌恶,只垂着眼皮冷漠出声:
“我最后警告你一次,若是你再心思恶毒,随意插手宫外事,我绝不会只是这一耳光了事好好待在你的慈宁宫,别考验我的耐性!”
说完,冷冷地吐出几个字:“你可以滚了。”
他与她相约,只是为了给她一个耳光?
淑太妃跌跌撞撞地站起来,几欲疯狂:“你到底又是为了谁来找我的麻烦?我插手谁的事情,又与你何干?你凭什么?!当年是你对不起我在先,你凭什么如此对我?”
詹士春听出了她的委屈愤恨,心中一阵快意徐淑宁,你一辈子的自尊与骄傲,这一耳光,足以打碎!
他终于抬起头冷嘲道:
“我为了谁又关你何事?以后也别再口口声声提起当年,提起我的女儿,你这样恶毒的人,配吗?以后,记得管住你的手!”
那样冰冷的眼神让淑太妃感到屈辱和绝望她一辈子,就是为了这么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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