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绍棠能感受到手心父亲那双起了皱皮的手传达过来的意思,他心中一凛,那冲昏了头脑的悲恸终于出现一丝清明,重重在灵前跪下,叩头不止,悲声震天:
“叔祖,侄孙来晚了啊!十年未见,您为何不等等侄孙啊!”
有人顿时就明白过来,这也是何老太爷的族侄啊。
何氏一族人丁兴旺,何老太爷那一辈就有兄弟五个,并不是都在虢州,有那么几个面生的后辈也是正常,这不是说了么,十年没见了,大概也是听闻老太爷病重赶来相见的,偏偏还是迟了那么半日。
众人纷纷慨叹,遗憾啊。
没有人再去深究,都纷纷把目光投在了跟在后面进来的女子身上。
寒风中一身骑装的女子身形纤细飒爽,面目却是生的平平,似乎是跟着这年轻人来的,见他跪下哀哭,她也跟着在他身边跪下,严谨认真地磕了三个头,面上悲伤流露,眼泪滚滚而下,十足的恭谨哀伤。
何大老爷的手就紧了紧,望向这个陌生的女子:
“贤侄,这是……”
“侄媳何徐氏,是跟随夫君前来探望叔祖,却不想……”
她垂头哭泣,却字字句句,清晰无疑。
萧绍棠听见她的声音,仿佛冰冻三尺的寒夜里听到了花开的声音不错,她也是徐家女,而此时,她在他的身边,承认了何家妇的身份!
何大老爷几乎僵在原地,这是,这是白家的那个疯女?
萧绍棠向身侧柔顺的女子伸出手去,与她执手,再次认真叩头。
太爷,您看到了吗?这是我的妻子。
小七真的带着妻子,来看您了!
第五百五十一章 死因
深夜时分,庭院中的落雪已经深达三寸许。
有仆婢在外面唰啦唰啦地将积雪扫去,灵堂前还跪着孝子孝妇,只有几个年纪实在小的曾孙辈被带了下去休息。
其他人眼睛都在盯着灵堂后面的帷幕。
一阵风拂过,只能看到帷幕后面隐隐有几个人影。
一开始有撕心裂肺的哭声传出来,那哭声比他们这些太爷的嫡系子孙还要悲怆,听的人心中颤抖,禁不住跟着流泪。
这样的悲伤,像是与太爷生前十分亲厚。
可这不是十年没见了吗?这个他们见都没见过的族兄弟,怎么能对老太爷有这么深的感情?
不过这个时候,也没人敢多问,只听见一阵低语之后,那哭声渐渐弱了下去,不知道大老爷在跟那人与他妻子说些什么。
溘然长逝的老者穿戴一新,已经入殓,安然地睡在尚未盖棺的灵柩中,面容清瘦,遍布皱纹,却是安详适意。
萧绍棠不顾生死之别,紧紧地握着老人已经完全没有了温度的手,一直跪在灵柩边没有离开过半步。
白成欢也同萧绍棠一起,换了麻衣孝服,默默地陪伴在侧。
何大老爷眼中含着泪,将该劝的话都劝了一遍。
“……既然是来了,太爷想必是开心的,只是这时候,一切小心,待到安葬了太爷,你们还是速速回去……免得太爷担心……”
“父亲……”
萧绍棠哽咽着唤出这两个字。
何大老爷大惊失色,却是先去看一边一直面色平静如水的女子:“万万不可再……殿下,切记啊!”
从前是父子,可如今,再也当不得了!
白成欢眼观鼻鼻观心,像是什么都没听到,让何大老爷稍稍安心了些许,无论知道不知道从前那些事情,这白成欢能如此镇定,也算是难得。
“伯父……今夜,我来守在太爷身边吧。”萧绍棠到底是改了口,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已经哭到干涸。
何大老爷看了看他的神情,萧索冷寂得可怕,就明白过来大概是劝不动的。
他要做的事情还很多,无法在此相陪。
他拍了拍萧绍棠的肩膀,对这个曾经的儿子表示安慰,然后起身离去了。
走出去的时候,他又回头看了一眼白成欢,她一直在萧绍棠身边恪尽妻子的本分。
真是跟做梦一样啊,那个被人与老太爷相提并论,他都会觉得是羞辱了何家的白家疯女,居然成了此时唯一能陪在绍棠身边的人。
何大老爷走出去之时,才发现帷幕外面,何大夫人站在那里,望着飘飘摇摇的白色帷幕,不知道在想什么。
“容,你先回去歇息吧……”何大老爷带着几分小心翼翼,打断了她的沉思。
何大夫人反应过来,一言不发地就要转身走开。
身后却传来低低的呼唤:
“母亲……”
何大夫人心底忽然就被这声“母亲”刺得生疼,她转过身去,就看到萧绍棠恭敬地站在她面前。
十七年了,这个眼中钉肉中刺一般的存在整整恶心了她十七年!
她恨不得他去死,可当他出现在这灵堂前的时候,她居然一眼就认了出来!
那一刻,她眼前浮现出的,居然是那个蹒跚学步,却总是踉踉跄跄追着她叫母亲的孩童,那个恭谨孝顺,却每每受到她冷待时,孺慕的眼神刹那黯淡的少年!
到底是在眼前晃了十七年!
她冷冷一笑,咬牙切齿低声道:
“你这个时候回来,是要让我们觉得你也算是有良心是吗?我把丑话说在前面,若是你敢有半点差错,闹出什么事情来,连累到我的丛兰与丛竹,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祭拜完了就快走,少给何家惹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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