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先生急忙应了,然后像是看着一抹游魂一般,眼睁睁地看着世子妃走远。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从那以后,白成欢再也没有见过安竹林,所以她也不知道,在詹士春的秘药之下,将一切都忘却的安竹林,会不会有一个全新的开始,全新的人生,作为她真正的转世重生。
而自己,还要在这个诡异的世间,一步步地走下去。
摇蕙也觉得世子妃这些天有些不对劲,像是有了心事。
尤其是好几次她值夜的时候,听世子妃从梦中惊醒,去看的时候,却又被世子妃喝止,不许她靠近。
可第二天,她会在世子妃的枕上,发现潮湿的痕迹。
白成欢一日日地失眠起来,像是心里有了魔障,怎么都跨不过去。
常常午夜梦回的时候,她耳边会出现安竹林被药物控制之后,生硬的回答声音。
“前世,徐成欢没死,做了皇后,受尽皇帝宠爱,后宫一个妃嫔都没有,一辈子都高高在上,所有人都喜欢她,都仰望她,只可惜,她生了五子三女,全都死了,最后自己上吊了,皇帝疯了。”
“我前世嫁给了徐成霖,徐成霖在林稻城死后去了东南,我守了多年的活寡,从没有得到过任何人的爱。徐成霖的爱,给了一个贱人,所以威北候府断子绝孙了。”
“前世没有白成欢这个人,自始至终都没有,不存在的。”
“前世秦王世子没来京城,在西北。”
…………
那么多的秘密,带着时空错乱的诡异感,在她心间一遍遍地冲击。
原来在安竹林经历过的那一生中,徐成欢,是那样风光而凄惨。
第六百二十三章 心病
她无法想象若是大婚那夜她没死,她会怎么度过那样的一生。
前世的自己,到底是怎样度过了那样荣光无限又凄惨破碎的一生,最后自缢身亡的?
萧绍昀,最后居然疯了那样的一辈子,能不疯吗?
这个从安竹林记忆里而来的噩梦反复折磨着她,没有片刻安宁。
她沉入了一种奇怪的情绪里,不愿意见任何人,一个人在秦王府中不停地走,直到最后到了西北角上的观景台,她才得到片刻安宁。
夏日的暖风从东南方向和煦地吹来,坐在秦王府高高的观景台上,即使再凛冽的风从耳边呼啸而过,也犹如柔软的手拂过,让人内心逐渐宁静下来。
人在这样的地方待着,风从身边拂过,天空广阔,大地辽远,京都盛景都在眼前,世间的一切都那么繁华而真实,人生的种种际遇,都宛如幻梦一场,不会一个人躲在暗夜里,辗转反侧,锥心挖肺。
从那一日起,除了必要时候要出去理事,白成欢就一直在观景台上抱膝而坐,一整天一整天地吹着风,虽未闷闷不乐,但也再未展颜。
短短几日,秦王府上上下下都觉出来不对劲了,心惊肉跳之余,摇蕙阿花小心谨慎地劝过几回,袁先生更是明里暗里打探过,但白成欢半个字也不肯吐露到底发生了什么。
有从前在秦王府伺候过,后来跟着秦王离京,如今又回来伺候的老人儿远远望着世子妃独坐高台,一言不发的景象,更是吓得魂不附体地去找袁先生。
“袁先生……这,不能让世子妃这么着啊……当年王妃就是常常坐在那里,后来有了心病,到死都没开怀过……”
那老嬷嬷边说边嘀咕:
“照老奴说,这高台不如拆了,不吉利……”
袁先生并没有责怪她的口不择言,只是叮嘱她这话不要再说。
毕竟当年秦王府获罪,可不就是因为这个高台吗?
袁先生立刻就去求见了威北候夫人。
威北候夫人一听就急了:
“怎么会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的女儿她知道,就算是死而复生糟了那样的罪,也只是大哭一场,并没有这样成日地失魂落魄过!
袁先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这辈子跟女人打交道的经验有限,更何况还是有着男女大防的世子妃。
“据世子妃身边的丫鬟嬷嬷们说,是世子妃心情不大好,世子殿下临行前有过交代,要一切顺着世子妃的心意来,府中最近也没发生过什么违逆世子妃心意的事情,所以下官十分琢磨不透,还请夫人过去看看,代为开解一二。”
袁先生心中暗自猜测过世子妃是不是想念世子了,可世子妃的情绪,却是突然间就不对了。
他很是疑惑那一日安竹林到底说了什么,可如今……除了世子妃,怕是再也不会有人知道安竹林说什么了。
“袁长史回吧,我即刻就来。”威北候夫人一颗心立刻提在了心口,一口答应了下来。
威北候夫人二话不说就命人备车,紧跟着就往秦王府去了。
威北候夫人因为忌讳着被人攻讦与秦王府结党,自白成欢出嫁后,尚且是头一回踏进威北候府。
到了二门内,下马车的时候,看到女儿前来迎接的身影,威北候夫人眉头又是紧紧一蹙不对劲,显然是不对劲!
成欢固然有黯然神伤的时候,可那个缓缓走来的女子,神情间却有着茫然无措,即使看见她,立刻就堆出了满脸的笑容,可她自己怕是都没发觉,她的眉宇间,全都是浓的化不开的灰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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