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大夫人笑道:
“妾身早就说过,圆慧大师修行多年,老爷还不信。”
崔大老爷心说这求神拜佛哪里是男人干的事情,可想了想还是道:
“听说秦王府造反的风声一传出来,西北从宁州到甘州的州县官员全都望风而降,根本就没费什么事情,眼看着秦王的兵马就要到陕州了,咱们家是不是也得动一动了?”
按圆慧的计划,是由圆慧去说服秦王为秦王世子向崔家提亲,等事成了之后,崔家再出面支持秦王府,可现在,圆慧那边的消息还没传过来,秦王府却已经势如破竹东进了,等人家一路高歌到了天子脚下,还有他们崔家什么事!
崔大夫人也知道崔大老爷说的是崔颖华的亲事,可这说亲之事,向来只有男方来求着他们崔家的,哪里有崔家上赶着送上门的?
崔大夫人只淡淡地应道:
“老爷怎么说,妾身就怎么做,只不过,妾身以为,还是等上一等,万一圆慧大师那边已经有消息了呢?”
崔大老爷就明白了夫人的意思。
他是崔家的现任族长,向来也是傲气的很,崔大夫人这话让他也开始犹豫不决起来。
倒是崔颖华听说了父母还在矜持犹豫之后,命人请了崔大夫人来。
“母亲,那日您曾经教导女儿,皇后之路,要不拘小节,所以,女儿有一事相求,还请母亲成全。”
“你要做什么?”崔大夫人知道女儿向来有主意,见她郑重其事,不免有些不安。
“女儿想亲自去一趟陕州,见一见秦王府的人。”
“你一个女儿家,怎么能去陕州?”
崔大夫人大为惊骇,她以为,以女儿的骄傲,能同意这门亲事就不错了,此时她怎么一点矜持都没有了?
崔颖华神情坚决:
“女儿要去亲眼看看,秦王世子是否配得上我,若是能入我眼,那就让他们将秦王世子妃的位子早早地腾出来吧。”
至于秦王府能不能看上她在她崔颖华做为崔家嫡长女的人生里,不存在这个可能!
崔大夫人骤然明白女儿是认真的,她顿时也没了主意,只能赶紧又去找崔大老爷商量。
原本以为崔大老爷会反对,谁知道崔大老爷听她说了这事儿之后,倒是眼前一亮,十分赞成:
“颖华的这个主意十分好!”
若是崔颖华一人去了陕州,先暗地里见了秦王世子,以颖华的身份和相貌,不愁秦王世子不动心,那样无论圆慧那边是个什么情况,成就一段佳话不成问题。
崔大夫人皱眉道:
“可是老爷,咱们颖华可是清清白白的崔家嫡长女,怎么能自己跑去陕州呢?”
“哎,这你就不懂了吧,小儿女嘛,年轻不懂事是有的,不管是咱们的女儿去陕州探亲,偶遇秦王世子,还是秦王世子偶然遇见咱们颖华,一见倾心,这都是天意嘛!”
崔大老爷老奸巨猾,立刻连女儿去陕州的名目都想好了。
崔大夫人见这父女俩都铁了心,也只能罢了,回头去为女儿筹备出行。
却说圆慧那边,的确是不顺利。
圆慧求见秦王很顺利,但是与秦王的谈话十分不顺利。
秦王如传言中那般重伤未愈,是躺在榻上见得圆慧。
听圆慧说明了来意之后,秦王不假思索地就拒绝了:
“小儿已经娶妻,实在是不能承大师的这番好意了,还请大师以后也莫要在人前再提起这桩事,免得生出流言纷扰,玷污了崔家女儿的名声就不好了。”
圆慧被萧绍棠拒绝的时候,并不是太惊讶,年轻人不知道天高地厚可是秦王,他也分不清利弊吗?
“王爷还请三思!王爷如今已经是逆臣,虽说王爷手中兵强马壮,并不惧朝廷,可是王爷到底不是正统,人心向背尚难分说。王爷何不允了这门亲,有了崔家这等百年世家的支持,岂不是名正言顺?”
秦王听了这话,就狐疑地看了圆慧一眼:
“当年本王在京城时,素来听闻大师高名,可大师什么时候不做高僧,反倒来做这费唇舌的媒妁之人了?况且,本王姓萧,祖宗留下来的基业,到底该归谁,虽说是天下事,但也是我萧家的家事,何须崔家插手?”
“王爷,贫僧断言,您的兵马,最多只能到陕州!西北长久以来都是在王爷的掌控之下,可中原多义士,王爷一日名不正言不顺,就一日为大义所不容,王爷难道想要功败垂成,最后一败涂地吗?”
圆慧言语间颇为肃然,高僧的气质却早已荡然无存。
秦王终于确定,他记忆里的那个出尘的高僧圆慧,真的是已经不是当年一心只念经的和尚了,既然如此,他何必客气?
秦王的言辞也就毫不掩饰地难听起来:
“大师如此来我面前说和,不知道崔家怎么说?崔家可知道他们的女儿已经嫁不出了,要靠一个和尚到处与人游说才能结亲吗?”
“王爷何必说话如此刻薄!”圆慧也惊觉秦王并不如传闻中那般好说话。
秦王冷冷道:
“那本王该如何说?还是本王该问问大师,崔家尊贵的嫡长女要以什么样的身份嫁入我秦王府?”
圆慧自然听出了秦王的讽刺之意,可他也硬着头皮装糊涂:
“自然是要以正妃之位许之方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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