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总,正好我送你出去,我也去找钟表店修一修。”
陆鸣注意道了薛茂手中的表,那是一个老式手表,表带都有些陈旧,看得出来是用了很多年了,他说:“薛叔,您该换一只表了。”
薛茂说:“修一修还能用,这表是我爱人给我买的,得有快二十年了,那时候我们还在谈恋爱,她一个月工资才两百多块,给我买这只表就花了快一百,我用了这么多年,也习惯了。”
薛茂说出这句话时,语气中有一丝炫耀,在那个年代,这样一只表可不便宜,花去爱人近半的工资,这无异于是相爱的最好证明。
陆鸣目光便落在那只旧表上,只觉得和刚才似乎又有些不同,时光又赋予了它新的意义。
“我也有这样一只表。”陆鸣似是漫不经心道。
薛茂知道陆鸣少爷身份,笑着问:“陆总还戴这么便宜的手表吗?”
陆鸣嗯了一声:“别人送给我的。”
只是他离开的时候,把表留在了沈宁家,他那时是不想拿沈宁任何东西,只想划清关系,现在想起,又有些遗憾。
不知道那只表是否还在沈宁身边。
沈宁一个月工资不到三千,买这只表花去了六百块,她对他是很好了,比对自己还好。
薛茂听陆鸣这样一说,应了一声,也没有多说,毕竟陆鸣的家世配一只便宜的手表,也分不清陆鸣说出来的心思。
但陆鸣却好像有了倾诉的想法:“那只手表是那两个月里,收留我那人送给我的。”
对于陆鸣那段时间的日子,薛茂也不太清楚,他虽然和陆鸣关系好,但也知道现在的陆鸣是陆家的掌权人,站在太高处的人和普通人是有距离的。
薛茂没有多问,但朦胧猜得到陆鸣对那人应该是有特殊的感情,不然不会在和他见面时,听到手机来电铃声便有些异样。
但此刻陆鸣主动说起这件事,薛茂便顺着他的话往下说:“那个人对你还是挺不错的。”
陆鸣唇边泛起一些浅淡笑意:“是的。”
只是很快这丝笑意便湮灭了,他眉心微蹙:“但是她现在不愿意见我了。”
薛茂听出来了陆鸣的烦闷,便问:“为什么呢?”
陆鸣抿唇,没说话。
他觉得自己那件事做得的确不光彩,也不想告诉任何人。
思索了几秒,陆鸣才开口:“薛叔,收留我那人是个女孩,也才二十岁,她学历不高,没有父母,生活也很辛苦,那时我受伤,她就把我捡回去了,把我当做弟弟看待。”
他轻叹了一口气,似是感慨:“她对我很好。”
薛茂听陆鸣这一番话,再联想到他那时的反应,已经确定了什么,小心问道:“那你是喜欢她了吗?”
陆鸣微错愕:“喜欢?”
他想了想:“我不知道。”
薛茂心中轻叹了一口气,陆鸣虽然生在陆家,从小衣食无忧,现在更是拥有常人难以想象的财富,但父母早亡,陆董事长又是杀伐果敢的人物,对于陆鸣的教育相比也是裁断有余,情感不足。
“您父亲和母亲伉俪情深,那时候在公司里引得很多人羡慕。”
陆鸣很少听到自己父母的事情,父母去世太早,他也没有什么印象,只淡声问:“是吗?”
薛茂忽然有些心疼陆鸣,他成熟得太早,但在感情上还如幼童。
“陆总,如果您真的喜欢那个女孩子,就要主动去追求。”
陆鸣抿紧唇,有点像个小孩子,带着一丝委屈又有点发脾气:“我找过她,她拒绝我了。”
薛茂:“您回陆家这么久,工作忙肯定也没时间去找她,她生气就哄哄吧。”
陆鸣又不说话了。
薛茂看他的样子,他好像在想着什么。
在分别时,陆鸣才出声:“薛叔,可是喜欢这样的感情能持续多久呢?如果我为此投入了太多的时间精力却没有得到什么回报,或者是当我得到时我已经不需要了,这是不是一种无效的行为?”
薛茂语重心长道:“为什么会是无效的行为?喜欢一个人就去争取,无论是否得到,那自己是不后悔的。”
陆鸣认真道:“但会沉迷,会上瘾。”
薛茂笑了一声:“又不是毒/品,哪有这么玄乎?”
只是薛茂想起年轻时的自己,也是为了爱情可以半夜跑遍大半座城市去买一碗酸辣粉的人,跟中蛊也差不了多远。
薛茂换了一种角度,缓缓道:“人是禁不起压抑的,有些时候越禁止越是想。如果喜欢一样东西,却要克制,人生哪还有什么意思呢?”
“我们活在这个世界上,不就是因为产生快乐的事情比较多吗?总有东西让人留恋。如果没有让你喜欢留恋的东西,生命还有什么意义呢?”
陆鸣面露思索之色,他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关于人生的解释,和以前接受的教育完全不同。
他最近的确是这样的,已经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却仍然觉得无所谓,甚至没有太大意义。
陆鸣认真道:“薛叔,谢谢您,我会认真思考的。”
“不用客气,陆总,您原来绷得太紧了,人也是需要放松的。”
在驾车回去时,陆鸣便一直在想着薛茂说的那几句话,他车开到了最低限速,没有赶时间回去。
或许,薛茂说的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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