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发来着,可他已经两天不回她了,迟心犹豫了好一会儿觉得再亦步亦趋地交代行程真的太矫情了,肯定惹他烦。可哪能想到他居然打电话给她了!
是不是之前有什么事所以没回她?是不是后来出什么事了?为什么是电话不是微信和短信?他的脚根本还不能走路,他还是半残,她是怎么会心大到两天没消息都没想到会有事??
……
凌晨三点。
最早一班飞凌海的航班是六点五分,迟心从宾馆退房出来刚一点半。冯克明没想拦着,只是大半夜的,去机场干嘛?可说她睡不着,也不想早起再折腾,总之就是立刻得去。
这个时候的国内航班候机大厅空旷得除了地勤保安只有他俩。冯克明在啃一块三明治,这玩意他从不爱吃,可实在是饿了,大口小口的。旁边这个还是不吃,只喝水,也不知都喝哪儿去了。
“行了,不就是几个未接电话么。”吃完三明治,冯克明喝了口水,“他真有事儿我还能不知道?许叔还能不知道?”
迟心没抬头,许湛从来没这么给她打过电话。从来没有……
冯克明扭头,白净的小脸讪讪的,唇软软地嘟着,连总是挂着的酒窝都没了,这一天一夜鸡血的亢奋就这么被霜打了。“要不这样,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咱问问不就完了么。”
见他说着就掏手机,迟心这才开口,“别了,大半夜的,他会生气的。”
“大老爷们儿,哪来那么多气!”
“还是不要,谁能愿意被扰了觉,肯定不高兴。”
“你看看,你还是不了解你这个哥。许湛啊,”冯克明说着笑了,“从不得罪人。万花筒有多少个棱角,他就有。只要有他的号码,有一个算一个,他都七天二十四小时开机。准时接,按时回。咱是不知道他哪来的精力,可该到的都能到,你根本想不出这本事给他养了多大的朋友圈。你放心好了,别说咱真有事儿问他,就是候机无聊找他聊闲天儿,他也不会生气。”
显然她是第一次听到,像发现了什么秘密惊讶得眼睛溜圆,唇角一弯,笑意映出来,又认真地回味了一下,摇摇头,“那也不行。”
“为什么?”
“因为,我不在‘有一个算一个’里。”
闻言,冯克明眉轻轻一挣,想说什么,没接下去。许湛的朋友圈真的是有一个算一个,只是,他字典里也有一个字绝不能容:迟。
……
航班八点三十五分准时降落在凌海。这一路上,冯克明也没睡踏实。关机前,他想给许湛发个短信问一下,毕竟,在“迟”这件事上没人真能吃得准他。七个电话,是要干嘛?可临到最后还是忍了,他有言在先,冯克明觉得自己还是小心点,许湛不得罪人,人也最好不得罪他,这一点,还有谁比发小更知道?
第一班航班,行李出来得很快。九点半两人就上了计程车,迟心直接坐入副驾,“师傅,麻烦您,第六医院!”
“打个电话吧,看他怎么样了。”冯克明说。
“嗯。”
她答应着,人却没动,眼睛只管看着窗外。许湛今天要去复诊,所以她说要去医院。冯克明原本也是想送她回去顺便看看那位哥,以免真有什么事小丫头不一定招架得了。现在看来,更得去,说复诊也没个具体时间,大过年的也不知道他到底去了没有,这还不肯打电话,怎么个意思呢?
春节期间无所谓高峰,一整天都是车水马龙,马路上比钢筋水泥的房子里热闹得多。手机一路上充足了电,开到了最大声,还有震动,迟心握在手里,握出了汗……
窗外是江南初绽的春,新绿带着雨潮,清新扑面。这熟悉的味道就是凌海,七年,她最安心回来的地方,可现在,像考试没复习,像面试睡过了头,像误了最后一班车,这味道,心慌,发虚,轻轻咽一口,额头沉,湿漉漉的……
早早付了足够的车费,计程车一在医院门前停下,迟心就跳了出去,直奔三楼的骨伤科。
半层的康复诊疗区,三个专家室,每一个诊室都配有一个宽敞的候诊区。首诊问责制,许湛的主治大夫是张主任,可整个候诊室一个一个看过去,都不是!迟心又转到另外两间,没有!再回到大厅看液晶屏上的诊号名单,前前后后十个还是没有!
他是没来呢还是已经回去了?或者……三楼的天台!每次来复诊,时间宽裕的话他都不坐着等,一定出去走走!迟心忙转过去,隔着玻璃门就看到外面空荡荡的,用力推开,绕着花坛又跑了一圈,还是,空空的。
来来回回折腾了半天,再回到大厅,看看表,快十一点了。他复查从来都是早起,怎么可能这么晚?
误了就是误了,之前说的那些一个字可信度都没有,可怎么跟他解释……
正一个人无谓地站着,对面的电梯开了,看着来人这才想起来跑得急都没跟他说一声是几楼。此刻面对着,迟心有些尴尬,抬手抹了一下额头的汗,“好像,他不在。”
冯克明轻轻挑了下眉,下巴冲对面一点,“那是谁啊?”
迟心忙回头,张主任的诊室门外刚刚走出了一个男人,手臂上搭着风衣,一手拿着资料,一手拄拐,浅灰色休闲开衫半掩着雪白的T恤,宽肩瘦削,残废的拐杖,依然妨碍不了的挺拔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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