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极的脸色很不好看，他有些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很明显，山西的昭武军是个很难缠的对手，如果他想要拿下山西，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不知道要砸进去多少人才能够办到！
    不过，皇太极估摸着，自己就算是拿下了山西，大金估计也损失惨重，再没有余力入主中原了。
    可是，如果不管山西，而是直接南下山东两淮的话，皇太极又实在不愿意把自己的后背暴露给昭武军。
    万一昭武军趁他南下打的正欢，给他来一下狠的，皇太极得难受死！
    “来人去飞狐陉一趟，传令叫代善撤兵吧！”
    “豪格和阿济格败了，想要强攻拿下太行八陉，然后杀入山西，已经是不可能的了，叫代善暂且先撤回来，从长计议，再做打算。”
    皇太极需要做一个取舍。
    究竟是继续强攻山西，还是先南下山东两淮的取舍。
    这个取舍关乎整个大金的生死存亡，他一时半会儿的下不定决心，便准备召开八王议政大会。
    让全体满洲宗室，八旗各旗旗主来一起拿这个主意。
    三日后，代善在飞狐陉接到了皇太极的军令，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下令大军撤军。
    皇太极，代善等人撤到了北京城中。
    将大军营垒，扎在了北京城外。
    煤山上，皇太极望着北京城的废墟，眼神幽幽。
    恍惚间，他仿佛看到了上一次他亲自入关时，面对的那座巍峨雄伟的巨城。
    当时他没能攻下北京，只感觉这座城简直不可攻陷。
    但现在，这座城虽然到了他的手中，但却是已经繁华不在，剩下的只有一片废墟。
    现在的皇太极心中，充满了对多尔衮的不满。
    若不是多尔衮贸然动兵攻下了北京城，现在满洲应该还在关外积蓄实力吧！
    何须沦落到现在这种进退维谷的地步！
    退出关外，皇太极不甘心，但继续留在关内的话，局面又太过危险。
    只是，多尔衮已经死了，皇太极就算是有再多的不满，也不能叫多尔衮活过来，然后大骂一通。
    就在皇太极望着北京城的方向怔怔出神之际，一员满洲小将来到了皇太极身边。
    “大汗，诸旗旗主都到了，正在等您议事呢。”
    皇太极看了一眼满洲的后起之秀，号称满洲第一勇士的鳌拜，点点头说道。
    “回吧！”
    不多时，皇太极一行人便返回了北京城外的建奴大营。
    大营大门打开，身穿各色棉甲，顶盔掼甲的八旗各旗兵士列阵而立。
    一阵沉闷的号角声响起，低沉而庄严。
    皇太极伴随着号角声进了大营，带着自己的亲卫，直入大帐。
    大帐中，满洲各旗的旗主都已经汇聚在了一起。
    代善，阿济格，豪格，博洛，硕塞，满达海，莽古尔泰……
    一道道目光全部汇聚向了走入大帐的皇太极。
    皇太极目光扫视一周，心中却是叹了口气，这段日子，大金真的损失很惨重啊。
    八达岭，塔山，外加张家口这一战。
    多尔衮，多铎，岳托，济尔哈朗，阿敏，英俄尔岱……
    光是有名有姓的满洲宗室，就折了六个！
    大小将领就更多了！
    满洲大兵伤亡加起来都快一万三四了！
    整个满洲，还有多少个一万三四能够禁得起这么损失的？
    就算是全力动员，整个满洲全部适龄青壮都去当兵，满洲大兵数量也就是六万多，绝对过不了七万。
    这才入关多长时间啊，就已经没了一万三四，将近五分之一的兵力没了。
    这还只是满洲兵的损失！
    汉军旗和蒙军旗的伤亡同样惨重。
    并且，大金此次入关，除去拿下北直隶的一大片焦土外，是一点收获也没有。
    没有能够在战争中得到足够利益的蒙古诸王公，已经开始对大金有意见了。
    即使是大金的铁杆狗腿子科尔沁，其部落贵族现在对满洲也是隐约表达了不满。
    嗯，具体表现就是，皇太极最亲爱的海兰珠，给他来了一封诉苦信，说她的娘家科尔沁草原上已经开始饿死人了。
    科尔沁的贵族没有直接来皇太极面前表达不满，因为那样的话就没有退路了。
    而是借海兰珠的手，委婉的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意见。
    海兰珠是皇太极最宠爱的女人，皇太极就算是再如何，也不至于因为一封念叨的信，就去怪罪海兰珠。
    不过，由此皇太极知道，自己不能继续耗在北直隶，和山西的昭武军僵持下去了。
    不管是干脆先全力西征，还是先南下抢一波山东两淮，安抚一下蒙古那些王公。
    皇太极都需要尽快做出决断！
    皇太极来到主位上坐下，肥胖使得他本就不大的眼睛，显得更小了。
    不过那双小眼睛中，却是有着几分鹰视狼顾的味道，环视一周，皇太极开口说道。
    “我大金虽然入关成功，但现在面临的局势依旧十分危险，按照八王议政的规矩，我大金下一步的动作，需要各位旗主来共同决定。”
    “大家都提一提意见吧！”
    皇太极话音落下，代善最先开口说道。
    “我提议西征，先拿下山西再说别的，否则的话，我大金大军南下，山西就是顶在我大金咽喉上的一柄匕首。”
    代善的表态不出预料，他是最坚定的西征派。
    两红旗的意见是西征！
    莽古尔泰却是开口说道。
    “或许南征才是最好的选择，山西很不好打。”
    他说话时，有些有气无力。
    塔山之战他冲锋在前，身受重伤，现在还没好利索。
    莽古尔泰是正蓝旗旗主，他说的话，就是代表正蓝旗表态了。
    镶蓝旗旗主原本是阿敏，但阿敏在塔山之战战死了。
    然后本来该死济尔哈朗继承旗主之位，但很可惜，济尔哈朗死的比阿敏还早，被刘易凌迟处死在北京城外。
    皇太极便做主，将镶蓝旗拨给了能征善战的阿济格统领。
    阿济格开口说道。
    “南征吧，我支持南征！”
    代善似乎是嘲讽的小声说了一句。
    “呵，懦夫，胆子都被汉人给打掉了！”
    阿济格想要发火，但代善的资历摆在那里，他也只能是低着头不说话。
    由于多尔衮和多铎兄弟都死在了八达岭之战，两白旗的旗主便空了出来，被皇太极亲自领了旗主的位置。
    也就是说，别看现在满洲受到了重创，人丁损失惨重。
    但皇太极的实力反而是更强了！
    他一个人便领着满洲八旗中的四个，这四个中，还有三个是上三旗。
    这时候，满洲的权力空前集中。
    皇太极一个人的意见，便能够左右满洲下一步的动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