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计北看来,姓陈那小子寡言少语,其实十分精明,为个女修留下来的可能性着实不大。
临近谷口各种乱流几乎连成了片,红笺拉着陈载之如一股旋风刮过来,原地转了两圈,松开了手,清叱一声:“走!”
陈载之登时便被这股力道甩了出去,他真元流转,身体轻如飞絮,间不容发穿过数道乱流的空隙,人掠出了山谷。
只要陈载之逃出去,剩下红笺一人就简单多了,她抽暇向后一瞥,见计北还有一段距离,回头提气几个折返,步履飘忽出了乱流,剩下紧赶慢赶的计北望着她的背影咬牙切齿。
此时陈载之正手足无措地等在外边回廊上,见她顺利冲出来长出了口气,迎上来叫道:“师姐!”
这一声“师姐”声音有些发颤,未等再说别的,陈载之的眼睛先红了。
红笺也很激动,不过重逢的震憾和喜悦因为已经生生压抑了大半年,一时间还是理智占了上风,她抓住了陈载之的手,道:“先离开这里!”
二人此时应该在神殿的第三层,红笺激发了“仙霓霞光”,两人施展法术,化作两条虚影往前飞掠而去。
前面开始出现迷宫一样的岔路,红笺带着陈载之钻进去左转右转,最终连她自己都不知跑到了哪里,估计着计北即使追来也一时找不到两人,这才停下来。
压抑的情感终于无需再隐藏,红笺松开了陈载之的手,将他仔细打量了一番,突然倾身将陈载之抱住。
“真叫人担心,载之,我们终于可以好好地说说话了。”
陈载之默默任她抱着,他感觉得出来,师姐这一抱光风霁月,不掺杂任何的儿女之情。陈载之心中感慨,自离别到重逢,这其间有将近三十年的时间他们都在相互担心中度过。
三十年的磨难,令师姐身上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虽然她的修为没有自己高,但她这样单臂将自己揽在怀里,真是有一种值得性命相托的感觉。
他听着红笺继续道:“师父,我找到载之了。”声音听上去竟有些哽咽。
陈载之暗自一凛,光顾着感慨重逢,他还没有来得及问在他被困于此的这么多年里,道修大陆怎么样了。
师姐先前说刑无涯死了,那么丹崖宗如何了?师父可好?
此时因为两人激动拥抱被挤占了地方的“宝宝兽”生气地“吱吱”而叫,这声音惊醒了两人,红笺放开了陈载之,抹了抹眼睛,以嗔怪来掩饰适才落泪的尴尬:“真是的,我们俩都有快三十年没见着,就不能先叫人感动一下吗?”
陈载之的目光也随之落在“宝宝兽”身上,“宝宝兽”抗议起了效果,见红笺如此,还以为自己真的惹了她不快,正一副呆呆的表情望着红笺,模样甚是可爱。
陈载之忍不住问道:“它是你自道修大陆带进来的?道修大陆现在形势如何?宗门的情况呢?”
红笺未答,先问他道:“你是什么时候进来这里的?”
“我在中州一直没有等到师姐,过了大半年才听说你杀了景励,被关进了炼魔大牢,那时候我才刚刚升上筑基中期,就觉着这么修炼实在太慢了,要想早日练至元婴必须换个更适合的环境。不过无尽海是在刑无涯的控制下,我又怕被戴明池他们找着,便一边修炼一边南下,如此蹉跎了五年,升到筑基后期,由大陆南端下了无尽海。”
六年间连升两阶,陈载之这修炼速度已经是很快了,但他仍不满意,究其原因,红笺觉着很大程度上是分别时自己给他的压力。
师祖的重托,加上自己被关在炼魔大牢里生死不知,这些不知道当时还很年轻的师弟是怎么承担下来的。
无尽海很危险,虽然红笺大约猜到了后来发生的一切,陈载之也好端端就在眼前,听到这里仍是为他捏了把汗。
果然,只听陈载之继续道:“我怕被人发现,便想着去天幕附近修炼,不过还未等接近天幕,就不小心招惹了一只濒临结婴的妖兽,且打且逃,风大浪急,不知怎的一头撞进了这结界。”
咦,不是在妖兽腹中?
红笺顾不得多想,问道:“这么说,你一直没有回丹凤家中?”
陈载之道:“我哪里敢回去,明知道戴明池在抓我,回去了只会给他们带来灾祸。”他顿了顿,反应过来,急道:“是不是我家里人出事了?”
红笺不知道怎么说对他的打击能小些,她越是沉默陈载之越着急,最后红笺只得道:“其他人应该都没事,只有你的父亲,听说中了‘他生符’,情况不大好。”
陈载之紧抿双唇,攥紧了拳头。他的神情很痛苦,但后背却始终挺直。
红笺安慰他:“情况或许不像你想的那样坏,不管怎样,灵泉还在我们赤轮峰的地底下,没有被坏人得到,师父……师父那里出了些事,你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等有机会见到师父,他会告诉你一切。”
没有时间再同陈载之细说丹崖宗的现状,师伯井白溪若是无恙,自会把真相告诉他,下一步再如何,就由他们大家商量着来,一起努力吧。
红笺振作了一下精神,退后几步,笑道:“来,陈师弟,潜龙腾渊终有时,和师姐打一场,叫师姐看看你这金丹大圆满是不是名副其实。”
陈载之望着比自己还小着三岁的红笺拉开了架式,知道她是要主动同自己打场出师战,送自己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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