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
“听说驳了尚书大人的面子。”
“这胆气可比皇帝强多了,让他蹦跶吧,如今什么都不要做,只静观其变。”
史音会意道:“臣下明白。”
夜里,小青山灯火星粲,楼台如幻。丝竹弦乐齐奏,水袖丝裙翻飞。
安阳大长公主高居主位,身边坐着驸马廖平。
今日算是小青山最大的日子,从前有人说当今登基后,安阳大长公主退让是天下,其实小青山就是她的天下,光是属官便有上百,今日除却实在不能脱身的,安阳给他们通通放了假,来赴宴饮。
这是她的生日,也是小青山的欢庆日。
一曲歌舞毕,廖平喝了杯酒,站起来道:“臣有一幅画,想献给殿下。”
安阳也多饮了几杯,此时酒意上涌,两颊绯红,艳光四射,她慵懒笑道:“难得丛璧有这个心意,便送上来吧。”
她斜支着头,媚眼朦胧,在看到展开的画轴时,却猛地坐直。
“这是……”
“臣在殿下书房里见到半幅残画,想来是副夫子劝学图,便自作主张,斗胆补全了。”
“拿近些。”酒意熏蒸,安阳大长公主眼中似有泪一般。
画中央是个穿襦裙的少女,眉眼明丽可爱,微噘着嘴儿,把笔杆抵着脸颊,像是极苦恼,实在解不出先生给的难题,她前方是一位穿白色襕衫的青年,手里握着书卷,微微侧过头,只露出半张脸,似是有些无奈,又似是恬淡平和的。
某一瞬,她觉得自己似乎真的回到了文渊阁里,听先生说话时总想着去摘窗外伸出来的桃花。
廖平说的半幅残画,是她许多年前画的,画的是在给她上课的先生。
后来物是人非,再看这画,觉得心痛,就烧了,烧到一般又觉得不舍得,就捡了起来。
廖平画这样一幅画……
安阳大长公主看向他。
廖平却跪倒在地:“臣廖平,祝殿下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丛璧,你醉了。”
“带驸马下去吧。”
“把翘心带上来。”
第九十六章
被劫
蒙蒙夜色中,江宛等人进了定州城中。
余蘅早就等在城门口,他负手站着,披着大氅,长身玉立。
江宛勒马,才觉得手指已经冻僵了。
马又往前冲了几步才缓下来,正好停在余蘅身边,江宛浑身关节硬邦邦的,她踩着马镫借力,不知怎么就滚下马,余蘅眼疾手快地接了她一把,拦着她的腰,帮她站稳。
江宛按着他的胳膊问:“无咎呢?”
灯光下,江宛的脸冻得通红,声音也哑得吓人。
余蘅吓得立刻扶住她,几乎把她半抱在怀里。
跟在她身后的徐阿牛和倪脍也是满脸疲色,风尘仆仆。
余蘅紧皱眉头:“你先坐下来喝碗姜茶。”
江宛摇头:“我想过了,让无咎去还是太冒险了,他身上没有信物,凭什么取信于北戎大王呢?”
余蘅像是没听见,从护卫手里接过一碗热腾腾的姜汤:“喝……”
也不知道他怎么来接人还带汤。
江宛低头看着姜汤,湿润的热气扑了满脸。
她低头,小口小口地喝了。
余蘅接过空碗,松了口气,把碗交给侍从:“能走吗?”
“能。”莫名觉得余蘅好像生气了,江宛虽然摸不着头脑,但也没有再纠结无咎的事。
“上车吧。”余蘅把她扶上马车。
江宛被裹在他的大氅里,整个人缩成一团。
她疲惫道:“我在路上赶了五天,这些日子可发生了什么大事?”
余蘅望着她,眉头紧蹙。
江宛被他看得有点心虚:“怎么了?”
余蘅叹了口气,认命道:“无咎已经离开。”
“阮炳才呢?”
“他已经回来了。”
“也好,他们最好不要有牵扯。”
“那无咎就这么找上去,怎么能让北戎大王相信他?”
“一则,他身上有印记,是刚出生时被火炭烫的;二则,他说自己能随机应变。”
“随机应变?”
什么狗屁随机应变!到时候被当作奸细杀了,怎么随机应变!
但是人已经走了……
江宛问:“阮炳才那边如何?”
“他在兵营里,暂时接触不到。”
“魏蔺呢?”
“战事在即,他厚着脸皮,总算是挤进军营了。但是……他若去找阮炳才,则太过招眼。”
“阮炳才能不能出来?”
“不清楚。”
“那我能不能进去?”江宛挠了挠鼻子上的灰痕,“你们跟他没有交情,只能让我去。”
她的手指头肿得吓人。
余蘅伸手想抓住她的手细看,半路却又握了拳背到身后:“你的手……”
“可能要长冻疮了吧……”江宛看了看手指,“不是大事。”
“怎么不是大事!”
江宛被他吓了一跳,“余蘅,你怎么了?是不是事情不顺利?”
“是。”余蘅无奈道,“宁统的势力在镇北军中根深蒂固,相平传回来的消息不好,加之,相平试探过宁剡后,发觉宁剡对其父颇为忠心。”
“听你的意思,已然确认宁统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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