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病房时,张四正坐在滑板上靠着何娣的病床整理东西。
何子看病床上没人,一屁股坐在他姐床上,卸下背包,缓了几口气,才吭声:“我姐咧?”
张四:“我刚刚陪她去复诊,复诊完她说随便转转……”
何子:“复诊情况怎么样?”
张四用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右耳:“她这边耳朵能听到一点了,一点点,要挨很近才能听到。”
何子:“左耳呢?”
张四摇摇头:“完全听不见,大脸那一下,她左边耳朵当时就冒血了。”
他说完,斜瞅了一眼何子。
何子默不作声低下脑袋。
半晌。
他垂目看了眼张四敞着的背包:“你那边东西都弄好了?”
张四:“基本都收好了,电筒自拍杆口罩什么的…再搁两把伞就得。”
何子:“那行,我查查路线图吧,第一回 坐车去。”
张四从床头柜抽屉里拿出两把伞,硬塞进包里后再艰难拉上拉链。
何子盯着手机:“先坐七号地铁,十七站后,到石潭终点站,再转到万河镇的大巴车,一个半小时到万河镇汽运站,然后…距离目的地还有一公里。”
“要不走着去?”
张四垂下头,摸了摸脑袋,哀声:“哎…走就走呗,那至少得六点出发吧,直播完估计也回不来了。”
何子坦诚:“不是估计,是一定回不来。那地方叫滴滴都不现实。”
张四又拉开拉链,扒拉几下里头的杂物,正经建议道:“不然再背个帐篷过去。”
何子:“应该有小旅馆吧。”
张四:“你查查。”
一分钟后。
何子:“还是背帐篷吧,我要那个粉色的,不许跟我抢…”
张四:“……”
—
医院大厅的左侧座位区。
被诊断出右耳可以听到一点的傻大姐何娣正翘着二郎腿歪在座椅里,有一搭没一搭磕着瓜子。放在扶手上的小臂忽然被人拍了一下。
她转头。
是那天那个坐轮椅的老婆婆,穿着墨绿色的长袖衬衫,银发梳得一丝不苟。看见她回头,笑得和蔼又慈祥。
何娣也笑:“奶奶好啊。”
她冲着老婆婆打完招呼,视线自然落在老婆婆身后,和她一起的一个年轻小伙,白白瘦瘦,挺高的,穿一身蓝白色运动装,面容清秀干净,看着像个学生。
礼貌原因,虽然是陌生人,何娣脸上的笑意没有散,看着他点了下头。
小伙子也下意识点头,瞅了她一眼之后,目光就低下去在地板上无焦距地打转。
老婆婆:“姑娘上次那个还记得吧。抬轮椅的那事儿。”
她话一半,何娣捂着左耳,右耳俯近些许。
老婆婆看她这反应,一拍腿:“哦,我都忘了,她耳朵听不到。”说着,转头看了一眼她孙子,神色带着试探,很微妙。
“但是人家人好,上次抬我上楼的就是这姑娘,整个轮椅…咵一下就抬起来了。长得也好,眼睛真是又黑又大的……”
何娣紧眯着右眼:“……又黑又大?啥玩意?肿瘤?”
老婆婆:“……”
老婆婆轻轻拍了一下何娣的肩膀,指了指身后:“这是我孙子,陈飞,二十二,刚刚毕业。”
何娣又凑近些,老婆婆也配合着抬高分贝:“我孙子,陈飞。”
信息接收成功,她看着有了名姓的小伙子,摇了摇手,笑弯眼睛:“兄弟,你好啊。”
何娣是自来熟,只要是好人,她见谁都这样,哪怕是第一面,招呼也打得亲昵热情。
她像正午最盛的太阳,明媚得能把潮湿的厚被子都晒干的那种。
男生有点不好意思,不敢直视她亮得逼人的眼睛,只低俯眉睫,尴尬地回笑,声音很轻:“你好。”
他把轮椅推近一点,不甚自在地坐在她身旁的空座位上,不时侧一下脸,瞄两眼远处,目光收回时,再偷看一下她清纯干净的侧颜。
何娣一点儿没察觉,她看着远处走廊,漫不经心磕开一枚瓜子,在腹内又默念一遍这个名字。
陈飞。为什么有种在哪里听过的感觉。
难不成……是……
五个卤蛋?
何娣侧过脸,上下打量几眼他的穿着:“帅锅儿,你小学哪儿的啊?”
陈飞疑惑:“??”
四目相看片刻后。
他摸摸鼻梁,转开目光,低声道:“红门小学。”
“你大点声,我这边耳朵听得到点。”她不自觉倾身靠近半掌。
语气里还透着点“我可不是聋子,我还是听得到一点”的自豪感。
陈飞看着她白净纤细的耳廓,心中莫名有点慌。
他偏头呼出口气才靠近些微,音量加大:“红门小学。”
何娣听着声儿,又一个拖着语调的“啊”字冒出来。
她抬眼,刚想说“哦,那不是你。”
目光不期然撞进某个人的静黑的眼瞳内,一个哦字就这样毙在喉头。
遥遥的。
他拄着拐杖,站在走廊口,有穿堂的凉风从他背后吹来,掀动他的乌黑的发和袖口。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停下脚,站在那里。
白色短袖,浅蓝色牛仔裤,这样看过去,视角原因,左腿膝盖下空荡荡的部分,被又直又长的右腿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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