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根本是皇上的泪,一滴滴落到了贵妃脸上。
“瑶瑶,不哭。”他轻轻拭去明瑶面颊上的泪,带着温度的泪到了她脸上,已经变得冰凉。“不哭,不哭。”
他流泪不止,明瑶脸上的泪也越来越多。
“瑶瑶,你要快些好起来,安安还在等着咱们。”沈远牵着明瑶的手贴在自己的面颊上,语调有种诡异的轻快。“若是安安知道自己要有弟弟妹妹的消息,一定会很高兴的。”
说着,他又抬手护住明瑶的小腹,咧嘴笑了笑。
“安安说,弟弟妹妹她都喜欢。”
沈远的话他们虽是听不真切,可看到他的动作,众人都暗叫不好。
皇上怕是一时难以接受这刺激,精神竟恍惚了起来。
长春殿陷入了死寂中。
不知过了多久,在天色渐渐暗下来的时候,殿外终于响起了脚步声。
只见一位看起来相貌平庸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秦绪宁先是拱手行礼,随后将明瑶自戕用的刀递给了他看,又取出了明瑶掉落的瓷瓶。
虽是香味已经变得浅淡,还是不容忽视,那男子检查后递了回去,对着秦绪宁略一颔首。
他便是沈远口中的“张神医”,张宴。
秦绪宁心头微颤,贵妃竟真的用了“生香”么?他曾亲眼所见,这是无药可解的剧毒……
贵妃娘娘要如何破局?
“皇上,张先生到了。”秦绪宁定了定神,见沈远没留意到,低声提醒。
张宴虽是不喜受约束,该有的规矩还是有的。“草民张宴见过皇上。”
沈远浑身一颤,他抬起头,那狼狈的模样让众人都吓了一跳。
那双冷清沉着的墨眸已经全然变成了猩红,眼窝深陷,嘴唇干裂,一道道血痕清晰可见,哪还有一丝往日矜贵威严的天子模样?
“张先生,请您救救她——”他喉咙沙哑干涩得厉害,说话间他忍不住咳嗽了两声,竟又隐隐有血腥味。
他眼中充满了哀求,更像是个失去妻子的丈夫,而不是坐拥天下的九五之尊。
张宴放下了药箱,走到了拔步床边。
床上躺着的貌美女子就是他所医治的大公主生母,贵妃明氏。她的胸口已经看不到起伏,身体已经开始变凉,且她掌心已经出现了红色的斑点,这就是中了“生香”的症状。
众人屏息以待,看着张宴拿出银针,刺入了明瑶身上几大穴道。
秦绪宁的心高高提起,他怕明瑶真的出事,又怕被张宴察觉出不对。
江玄越的安排千万不要出什么纰漏才是。
时间一点点流逝,张宴诊治过后,得出的结论与奚原等人并无不同。
“皇上,贵妃已经去了。”
张宴的话如同最后的判决,若不是秦绪宁眼疾手快的扶住沈远,他险些站不住。
“朕不信!瑶瑶只受了些刀伤而已!”沈远犹自不肯接受这个事实,他语气急促又狠厉的道:“让太医院所有太医全部来行宫,如果救治不好贵妃——”
在场的人噤若寒蝉的垂首立着,他们即将承受天子之怒。
“皇上,草民有一言,不得不说。”张宴在一片可怕的沉默中站了出来,不闪不避的道:“贵妃之所以选择用‘生香’,便是不想牵连任何人。若是您真的尊重贵妃最后的心愿,就请网开一面。”
沈远从昏沉的愤怒中清醒过来。
张宴事先并不了解明瑶,他却能准确无误的说出来。
瑶瑶那么善良,她不会让任何人给她陪葬,选择了她自己才能找到的“生香”,当着他的面自戕……
“还请皇上尽快让贵妃入土为安。”张宴见无人敢劝沈远,因感念他生父德安太子的知遇之恩,索性直言道:“这药性极为霸道,一日内还宛若生时,二日后便开始加速腐烂……”
“为了贵妃娘娘最后的体面,请您早所打算。”
沈远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跌坐在明瑶床边。
“你们都下去,朕陪陪她。”他的眼神是灵魂出窍般的空洞,很快他转过头,望向明瑶时,却是温柔如水。
秦绪宁见状,只得领命让所有人都退下,他自己守在殿门前。
空荡的寝殿中只剩下他和明瑶两个人。
“瑶瑶,你真狠啊。”沈远手指轻轻拂过明瑶的额头、鼻梁,最后到失去血色的唇瓣。“你竟连尸身都不愿给我留下,走得这般干净彻底。”
“我没想到,你这样恨我。”
沈远低下头,轻轻吻上了她的唇。
他唇角尚未干涸的血迹,给她苍白的唇染上了血色。
可是明瑶,再也不会睁开眼了。
沈远坐了不知多久,恍惚才回过神来。
自己最珍视的人,此生的最爱,已经离他而去。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夜幕降临, 行宫各处挂上了灯笼,由远及近次第亮了起来。
位于中间的长春殿,却笼罩在一片黑暗中。本该灯火通明的主殿, 并未见半点亮光。它如同一头巨大的野兽,沉寂的蛰伏在黑暗中。
自从回来后,沈远不吃不喝的只守在明瑶身边,秦绪宁守在门口, 张清江带着内侍和宫人候在殿外。
主殿中。
月光透过雕花窗棂,冷冷清清的照进来。
沈远跌坐在拔步床前的脚踏上, 他的脸贴在明瑶的掌中, 她的指尖冰凉, 沾满了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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