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夜平时辰时起,却要他每日卯时到。等待期间,他不得不频繁往返热水房换水,保证夙夜起床时水是热的。而另外一个拿漱口的杨枝和水的侍从却是天天辰时才到,也不见有人说他。
因为这区别待遇,林冉在心里把夙夜骂了无数遍,看水又要凉了,认命的要去换水。才转身,殿内传来懒懒的人声。
夙夜打一口呵欠,乏道:来人,伺候本殿更衣。
林冉道:水凉了,属下去换一盆。
又听一声呵欠,对方回道:不必。
林冉敢肯定,夙夜定要借着水温之事刁难一番,只能硬着头皮进来。
将铜盆放好,林冉取来衣物,垂首伺候夙夜穿戴。面对面之际替对方系腰带之际,面上一如既往没有表情。
夙夜低头,漆黑瞳孔直视林冉面无表情的面孔。初次见面时,对方面上浅笑划入脑海,他忽然咧嘴道:来~笑一个~
林冉吓得手一顿,不予理会。
夙夜却不依不饶,来~笑一个~
林冉状若未闻,退后一步道:教主,您该洗漱了。
夙夜摸摸下巴,轻笑一声:这样,你若笑一笑,便算你完成了一个条件,如何?
林冉这才抬头,略带疑惑的观察夙夜一双月牙儿弯的眼。
本座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不过前提是,你不准敷衍了事。本座要看你开心笑时的模样。
夙夜都这样承诺了,林冉便不再怀疑。只是对方不准他敷衍了事,还要笑的开心着点就有点
夙夜看他沉默,眼中笑意渐褪:怎么,少侠莫不是看不惯本座,连个笑都不愿应与么?
谁料就在这句话后,林冉面色放松,缓缓露出一个笑来。面上惯有冷意一点点消失,从眼角到眉梢,整个人都似乎温暖起来。就连那双平素没什么感情的眼也灿烂起来,仿若布了满天繁星。
当真是冰雪消融般,叫人见之难忘的笑容。
夙夜就那么愣在了原地。
可惜美人一笑就如昙花一现,夙夜还没回过味儿来,林冉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
教主,可还满意?
夙夜轻咳一声,别过脸去:哼,你笑起来如此难看,还是莫要再外人面前笑,免得吓道人。
林冉忍住打人的冲动,道:教主方才的话可还作数?
你当本座何人,还会骗你不成?
林冉表情微松,点头道谢:如此,多谢教主。
夙夜原本开心,看他因为这句话放松的表情,忽然又不快起来。这人真是,做出一副迫不及待离开的样子算什么?
但话都出去了,怎么也不能收回,只得硬声道:替本座擦脸。
林冉没听明白:啊?
擦个脸还要他动手,你是残了还是怎么?
夙夜更不开心:你聋了么?还愣着做什么?
林冉只好取毛巾,蘸水拧干,替夙夜擦脸。
力道那么轻,是没吃饭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本座亏待了你。
林冉:我忍!
加重力道,对方又不满意:你这么用力干什么?见不得本座比你英俊,想擦掉本座一层皮么?
林冉:我再忍!
微微放松力道,对方还不满意:蠢透了!没看到毛巾都干了,不知道再蘸些水么?
林冉:我必须忍!
好不容易伺候大爷满意了,却还没完。夙夜又坐到梳妆台前,道:给本座梳头束发。
林冉:想杀人!
无奈,他只能想想。
认命的立于夙夜身后,林冉拿起梳妆台上梳子。还没下手,突然转身捂嘴,咳了一口血。
眩晕感袭来,林冉稳住双腿,待站定后,拿出手帕擦掉手上血迹,垂首道:属下今日身体不适,教主暂且另寻他人服侍吧。
眼角余光向铜镜中一瞥,惊觉对方脸上黑云密布,显然是怒极的样子。
你身体不适不知道在床上躺着么?!非要让旁人以为本座虐待下属不成?
林冉心道: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便道:属下知错。
夙夜看他这样子就来气:滚!
林冉二话不说,颠儿颠儿退了出去。出门不过两三步,便听哗啦啦一阵瓷器落地声。
林冉没回头,心说:神经病。
才回到房间躺下,身体就忽然发起了高烧。病来如山倒,兼之旧伤未愈,当即就昏了过去。
这一回,他在屋里躺了整整一周时间,期间意识一直昏昏沉沉,很少有清醒的时候。
夙夜似乎是良心发现,派遣大夫仆从进进出出,似乎如他所说一般,不想叫旁人以为自己亏待属下。
偶尔清醒,林冉看到屋内下人满脸毕恭毕敬,想不通夙夜抽的什么风,但他实在没什么力气。有人服侍,便心安理得的接受了。
然西域地处内陆,气候不适合调养身体。生在江南的,泡药浴长大的林冉的病断断续续,怎么也好不彻底。
第八日,许久不见的夙夜黑着脸出现在林冉屋内。
他怎么也没想到林冉弱鸡到这种地步,他那毫无内力的两掌就跟要了他命似的。
不,不对夙夜想,前前后后,他总共打了这弱鸡三掌
林冉还在床上躺着,呼吸里都似乎格外沉重。
夙夜在他床前停了片刻,坐下,抽出林冉手腕为他把脉。
只一瞬,便因他体内经脉的破碎程度沉了脸。
他松手,不知是对床上呼吸沉沉的林冉说,还是对自己说:你这家伙虽然不识好歹,但既然你还欠着本座两个条件,本座便无论如何不能叫你死了。否则当初便白救你了。
又想起八日前,对方昙花一现般的笑容,夙夜掀开了林冉身上寝被。
眼下初春时节,天气尙寒。温暖的被子一离开,林冉便冷的皱了眉。
夙夜忍不住嫌弃道:弱死了!
嘴上这么说,却还是将他提起来靠在自己怀里,手掌探入对方衣襟停在丹田处,开始为他调理经脉。
身后身体暖的像火炉一样,林冉忍不住向身后方向缩了缩,脸色不觉放松下来。
夙夜嫌道:哼到头来还不是主动投怀送抱。说话时,嘴角微微翘起,却毫无自觉。
作者有话要说:
夙夜哭兮兮:导演,求放过,我不想虐冉冉。
导演:好,我叫别人演。
夙夜尔康手:不带这么玩儿的啊导演!
感谢节花喰的一颗地雷和基伦贝尔的一瓶营养液,爱你们~
感谢到现在为止还在追的童鞋,么么~
第72章 正人君子4
马路上, 一辆缓缓行驶的马车里,突兀传来一阵阵咳嗽声。
驾马走在前方的夙夜闻声,手掌在马背上轻轻一拍飞入空中, 稳稳落在马车前方。刚要身手撩开车帘, 咳嗽声停了。
手就那么顿在半空, 撩也不是,不撩也不是。
总不能叫他以为我很关心他。
这么想着, 夙夜又将手收了回去。一路走来,这么来来回回了好几次。
暂任车夫的影一见怪不怪,一边驾车, 一边分神偷偷看了夙夜两眼。心中对马车里的林冉又多了几分好奇。
不久前, 这个被教主拐来的小林大夫病情加重。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清醒的时刻越来越少。一天十二个时辰里,很少有睁开眼的时候。
小林大夫刚生病起, 教主的脸色就足够黑了, 看他病情加重,教主的表情几乎就要吃人了。
最可怜的是教里的大夫们, 他们承受了最大的压力。虽然他们都是按着林冉清醒时的指示熬的汤药, 但对方却依旧没什么好转。
眼看可怜的大夫们就要因此被教主一掌拍死, 小林大夫似有感应一般睁开了眼,一句话救了他们。
不关他们的事,这是娘胎里带的病根, 熬过去就好。
这话说的轻描淡写, 但谁都知道,这不是那么容易就熬过去的。
最后, 教里的大夫们熬夜商讨了整整一宿,得出一个结论送小林大夫回中原, 找那名满天下的神医,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药王谷谷主亲传二弟子叶枝来为他医治。
这是一招险棋。
一者,魔教地处西域腹地,就算一路快马加鞭日夜不休,赶到中原也要七天时间。何况小林大夫重病缠身,须得安稳躺在慢行的马车里,踮了碰了都不行,免得一个不小心病情又重了。
二者,叶枝行踪飘忽不定,就算动用整个魔教的情报网,也只得了他前日在苏州落脚的消息,再具体的,就没有了。
大夫们提出这一意见后,教主在首位静默许久,终是命人准备车马行装,当天便向中原进发。
这是他们乔装出发的第五天。
暗处影卫多少不提,明面上,他们此行只有三人。
他影一,只听命于教主的影卫队的头领,扮演车夫。
他家教主夙夜,扮演侍卫。
还有一个小林大夫,扮演病弱寻医的富家公子。
原本队里是有个女婢的,由左护法碧月扮演。但他家教主不知抽了什么风,出行不过半天时间,就把人搞到暗里随行的影卫队里了。于是队伍就只剩三人了。
影一虽然好奇他家教主为什么不坐进马车里,但他家教主素来不按常理出牌,他也只能把疑问咽到肚里。
可见教主立在旁边,一脸纠结的想进又不敢进的样子,影一还是决定帮他家教主一次。轻咳一声,想以此唤来他家教主的注意。
夙夜没听到。
他全副注意都在隔着一层车帘的林冉身上,眼睛狠狠瞪着车帘,大有将帘子盯出两个窟窿的打算。
影一:他又加重力道:咳咳咳!
夙夜还是没听到。
影一不信邪,又重重咳了两声,夙夜依旧没听到。
影一都准备放弃了,帘内,注意到动静的林冉忽然撩开帘子,递给他一个瓷瓶。
这是我从前闲时炼制的止咳药,阁下若不嫌弃,便拿去吧。
影一瞥一眼一旁骑马的夙夜,对方在林冉撩开车帘前,以光速回到了马背上。瞅着夙夜没出声,影一接过瓷瓶,道了声谢。
林冉这才又进马车躺下。
他前脚进去,后脚,夙夜就朝影一伸出一只手。
影一:
他将拿瓶还没暖热乎的瓷瓶从怀里掏了出来,丢给了夙夜。
夙夜连忙宝贝一样放在怀里,看的影一都想敲开夙夜脑子,看里面是不是空的。
这场林冉不知情的小闹剧总算结束,然而还没走两步,原本晴空万里的老天忽然暗了下来,紧接着,牛毛般的雨点就落了下来。
雨势不大,不影响赶路。影一正想着递给夙夜一个斗笠,还没动作,就听他家教主哼一声,这讨厌的老天,竟然下起这么大的雨来!
影一望着连落地都悄无声息的润物春雨,机智的没有出声。
果然,这句话后,夙夜乐颠颠上了马车,撩开车帘前还装模作样的说了句:哼~这么大的雨,看来就算本座不愿与那蠢货共处一室,也不得不暂且屈尊了。说完,还斜了影一一眼。
影一眼观鼻鼻观心,口不对心附和一句:教主快进去吧,淋了雨就不好了。
然后夙夜欢欢喜喜进了马车。
车内,林冉脸色苍白,闭着眼睛倚在枕上,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夙夜脸上欢喜表情褪下,不满的小声抱怨一声:真是,你这么弱,本座都不好意思欺负你了。
林冉皱了皱眉,没有听到。
夙夜叹一口气,近前将林冉扶起来,让他靠到自己怀里,一如之前一般,开始向他丹田内输入内力。
许久,林冉脸色才稍好一些,夙夜刚将他放回原位,林冉忽然睁开了眼睛,冷冷道:你在做什么?
夙夜正想说你什么语气,手腕忽然被一冰凉手掌握住。
夙夜微愣,视线移动,就看到他的右手不知为何,正捏着林冉的屁股。
这特么的就尴尬了。
第73章 正人君子5
林冉握着他的手掌冰凉, 夙夜却觉得他被林冉握住的手腕处几乎要被他掌心温度灼伤。
正支支吾吾想找个理由搪塞过去,一眨眼,林冉又闭上了眼睛。
夙夜:?!
他伸手, 在林冉脸上晃两下, 见对方没醒, 方才做贼心虚般松了一口气。等反应过来自己刚才那副挫样,夙夜脸不由有些方, 便冲着昏睡的林冉佯怒道:哼!本座不过捏下你的屁股就给本座甩脸子,好大的脾气!不过就是个屁股,还是个硬邦邦的没什么肉的屁股, 你当本座喜欢捏不成?
语气很气愤, 只是声音就实在是和蚊子哼哼没什么两样,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出他说的什么。说话内容也算强硬,只要只要他不在说完这话后, 又忍不住捏了捏对方的屁股就好。
影一自幼习武, 耳聪目明,自然将夙夜这话完全听到了耳朵了, 一个不稳, 险些跌下马车。刚刚稳住身体, 就听他家教主阴恻恻的声音从帘内传来。
影一,你刚刚听到了什么?
影一忽然想起可怜的左护法碧月来。
出行第一天时,碧月扮做婢女, 明面上负责服侍林冉。
碧月虽是女子, 为人却极为爽朗,比男子还要不拘小节, 半点没有轻视一副弱不禁风模样的林冉。她见识多,两人席间聊了两句, 把素来没什么表情的林冉逗笑了。
这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谁知道教主忽然进了马车,瞪着碧月冷不丁就来了一句:你!去后头跟着!
坐马车,遇了客栈还能住上一住,但若是在后头影卫里跟着,就只能风餐露宿了。
若是左护法之事给影一的教训是说不得。那这回教主说的话,给的教训该就是额,听不得?
脑子飞快的转了个弯儿,影一连忙答道:属下什么都没听到!
夙夜这才放心,他将林冉的头枕在自己膝上,问道:查的怎么样了?
分卷(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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